一品小说网 > 皇上隆恩浩荡 >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12)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1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飞剑问道好想住你隔壁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赫然是四王爷秦毓.

    还不止他一人,他还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厉竹瞳孔一敛。

    太后!

    顿时吓得不轻。

    完了,秦羌在守丧,且当着皇帝尸体的面,她刚才竟然......

    慌乱懊悔,连行礼都忘了,直到听到边上秦羌沉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来:“没做什么,眼睛里进了脏东西,让雷烟帮吹一下。”

    边说边揉了揉左眼,然后拾步朝太后迎过去:“皇祖母。”

    厉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鞠身。

    太后威严的目光看了看厉竹,又看向秦羌,见他一只眼打着绷带,另一只眼通红,便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抬步就朝陈放皇帝尸体的矮榻前走。

    秦羌和秦毓跟在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彼此才懂的深暗和凌厉。

    秦毓撇过视线,下颚微扬,秦羌则是略略垂眸,扫了一眼他一瘸一瘸的右腿。

    太后在榻前站定。

    他们站在后面。

    静寂地站了一会儿,太后猛一扬手,掀开盖在皇帝身上的明黄龙袍,露出皇帝胸口的致命伤,从厉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太后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微微薄颤的身子猜出她此刻的心情。

    终究白发人送黑发人。

    良久,太后蓦地脚下一踉,秦羌和秦毓连忙一左一右将其扶住:“皇祖母。”

    太后站稳,抬臂,谁都没让他扶,摆脱二人的手后,缓缓转身。

    “皇帝是怎么死的?”看向秦羌的同时,也问向他。

    “是常姜,常姜她......”

    “这个哀家知道!”秦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哀家要听不知道的。”

    秦羌眸光微敛。

    厉竹心里也捏起了一把汗。

    “孙儿不懂皇祖母的意思.....”秦羌眉目轻垂。

    “哀家的意思,这是真正的死因吗?常姜是真正的凶手?”太后语气严厉激动。

    秦羌却也不惧,不卑不亢:“回皇祖母,目前来看,是。”

    太后凝着他,不做声。

    脸色难看。

    好一会儿之后,才蓦地转眸看向秦毓:“你不是说你知道真相吗?真相是什么?”

    秦羌和厉竹皆是一怔,也看向秦毓。

    秦毓微微勾了勾唇,对着太后略略一鞠:“孙儿能否当着外面众人的面讲?”

    太后睇着他,轻凝了几分眸光,没做声,却是凤袍袍袖一甩,带头往外走。

    秦毓眼梢一掠,瞥了一眼秦羌,眼底蕴着一丝冷笑,紧步跟上太后。

    秦毓的举措,厉竹自是看在眼里,顿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担忧地看向秦羌。

    秦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拾步跟在了后面。

    厉竹走在最后,都出了龙翔宫。

    外面,乌央乌央跪着一片人,群臣百官、王爷公主,皇帝后宫的所有妃嫔也都来了。

    钦天监派人去请的何法师也来了,正跟随从交代着什么,准备拾阶而上,见他们四人从龙翔宫出来,似是有事要说,便停在了那里。

    太后先开了口,朗声,只不过,是对秦毓说的。

    “你不是说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吗?说吧。”

    秦毓对着太后颔首,再转身面朝下方众人,大声道:“父皇惨遭毒手,尸骨未寒,身为人子,亦身为人臣,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一语落下,场下议论声顿起。

    凶手常姜不是已经伏诛了吗?怎么还说逍遥法外?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睨着众人的反应,秦毓再度开口:“诸位。”

    众人寂下。

    “是常姜杀死了父皇没错,但是,常姜是受人指使,她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不然,大家想啊,她一个女子,跟父皇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弑君?”

    此话有理,场下不少人点头。

    “那请问四王爷,常姜是受何人指使呢?”出声的是刑部尚书关震。

    众人亦都好奇地看着秦毓。

    秦毓唇角冷冷一勾,不答反问:“常姜是谁的人,相信大家心里有数吧?常姜平素跟谁走得近,最听谁的话,再说白,她是谁的未婚妻?”

    众人惊错,惊错之余,一片哗然。

    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秦羌。

    秦毓也扬手一指,直直指向秦羌:“对,就是他,他就是常姜身后的那个人。”

    厉竹皱眉,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男人就是不安好心。

    秦羌微微抿起薄唇,看着秦毓,眸色转深:“四弟,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有啊!”

    见大家又都转眸看着自己,秦毓自袖中掏出一卷明黄布帛,徐徐展开。

    在场众人对此物自是都不陌生。

    圣旨!

    是何圣旨?

    秦羌也甚是意外。

    秦毓举起圣旨,将字的那一面朝向下方众人,朗声道:“这是昨夜宫宴之前父皇给本王的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废太子秦羌,立本王为新储。”

    全场震惊。

    秦毓的声音还在继续:“父皇说,会在宫宴上宣布这件事,没想到宫宴开始没多久,父皇就惨遭了毒手。很显然,太子就是知道废旧立新的事,所以,起了杀念,为了不牵扯自己,让常姜做了替罪羔羊!”

    秦毓说完,为证自己所言非虚,侧身将圣旨交给太后看。

    厉竹手心早已汗湿一片。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有这一手。

    如此一来,秦羌太子之位不保不说,弑君之罪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是他所杀,但是,常姜已死,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不是他派常姜所杀,最主要,圣旨一出,他就有了杀人动机。

    秦羌面色清冷,薄唇亦是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凝着那道圣旨,没做声。

    好个秦毓!

    他知道这个弟弟跑得那般飞快去接太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搞出这么大动作来。

    圣旨显然是假,如果是真的,就不会出现宫宴上那一幕了。

    换句话说,他父皇原本的计划是在宫宴上借常姜之手杀了他,既然是要杀了他,就根本不需要废旧立新的圣旨,因为他死了,只需要立新就可以了,直接册封秦毓为太子,哪还需要废他?

    只是,这理由他没法讲。

    而且,既然秦毓敢将圣旨拿出来,还敢给太后看,说明他定是做足了功夫,有十足的把握,识不出是假。

    亲自去将太后接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吧。

    有太后坐镇,有太后亲自过目确认,众人定然更加不疑有假。

    思虑得还真周全。

    秦羌脑中快速思忖对策。

    与此同时,太后大概是因为老花眼的缘故,将圣旨举得比较高比较远,凝目看了看。

    将圣旨放下,太后转眸看向秦羌。

    “皇祖母.....”秦羌连忙出声,却是已被太后厉声打断:“来人!”

    几个侍卫闻声上前。

    众人大骇。

    厉竹亦是变了脸色。

    秦毓微微弯了唇角。

    “将这个孽障给哀家拿下!”太后扬手一指,厉声。

    众人惊错。

    对,震惊错愕。

    包括厉竹,也包括两个当事人。

    因为太后所指之人,不是大家以为的秦羌,而是———秦毓。

    连几个侍卫都怔了。

    秦毓更是难以置信:“皇祖母,你指错人了.....”

    太后没理他,厉声呵斥几个禁卫:“还愣着干吗?还不将四王爷抓起来!”

    几个禁卫连忙上前。

    方才还怀疑她是不是指错了,此时听到明确的四王爷三字出来,众人终于确定,太后要抓的人,就是秦毓。

    秦毓完全没有想到这样,自是很不服,在几个禁卫手下挣扎:“皇祖母,我可是受了父皇遗旨的,皇祖母为何要抓我?难道皇祖母跟二哥是一伙的吗?”

    “遗旨?”太后冷笑,“哀家是年纪大了,也有些老眼昏花,但是,哀家还没有老糊涂,你以为弄张明黄丝帛,仿皇帝的字迹写几句话,偷盖上皇帝的印鉴和玉玺,就是圣旨了?”

    秦毓脸色一白。

    众人再次震惊,包括秦羌。

    众人震惊的是,圣旨是假?

    而秦羌震惊的是,太后竟然知道圣旨是假。

    “皇祖母何出此言?”秦毓自是不会轻易承认,但是,虽依旧语气灼灼,可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哀家何出此言?”太后扬了扬手中圣旨,“先帝时期,也就是你皇祖父的时候,曾有人假传圣旨,造成了不小的动乱,后为了杜绝再有人弄虚作假,你皇祖父想到一法子,就是所有圣旨所用的布帛,都在其右下角有个暗印,寻常看是看不出的,必须对着烛火,或者阳光才可以,而关于暗印的事,只有你皇祖父知道,哀家知道,以及提供布帛的江南织造柳家知道,后你皇祖父传于你父皇,连太子都不知道,你,自然就会更不知道了。”

    众人唏嘘。

    原来如此。

    秦毓脚下一软,差点摔跤,所幸一双手臂被侍卫所擒,才没有跌倒。

    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

    皇帝的印鉴是真的,玉玺也是真的,是老早的时候,他在龙翔宫内殿等他父皇,他父皇不在,内殿里也没有人,他偷偷盖的,然后,他就一直在等机会,昨夜好不容易让他等着了,他便让人仿他父皇笔迹将内容添加上去,他觉得完全可以乱真,却做梦都没想到,圣旨的布帛还有讲究。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去飞云山庄将这个老太婆接回来了,早知道就应该趁她还未回来,就将这道圣旨拿出来,等她回来,就一切铁板钉钉、成为事实、尘埃落定。

    不,应该让她永远也回不来,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到这张圣旨。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他不甘心。

    他太不甘心了。

    “皇祖母,就算孙儿假传圣旨,但是父皇不是孙儿杀的啊,是秦羌,就是秦羌让常姜杀的父皇,皇祖母,你一定要替父皇讨回公道!”

    见秦毓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厉竹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拧了起来。

    秦羌看向太后。

    太后亦看向秦羌。

    “你父皇的死,哀家自是要讨回公道!”太后开口,一字一句。

    “只不过,”骤然,太后又话锋一转,且视线从秦羌身上撤走,看向场下,“哀家想先听听一个人关于这件事的看法。”

    众人一怔。

    一个人。

    何人?

    大家以为是秦羌,连秦羌自己也以为太后想要听他怎么说,谁知,太后的声音接着响起,却是:“不知何法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何法师?

    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

    何法师眉心一跳,亦是感觉突然,当然,也生出慌乱。

    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突然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皇帝之死跟他有关?

    不可能啊。

    皇帝虽是这个女人亲子,却因为早年太后喜欢揽权,而自己要夺权,跟这个母亲并不亲厚,不可能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的计划,何况这个女人这些时日还不在宫里。

    但是,为何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皇帝的计划明明是要秦羌死,怎么反倒将自己给弄死了?

    昨夜他听到丧钟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恐惹上麻烦,早上他刚在想,是不是要赶快离开,宫里就去了人,请他进宫来做法事。

    略一沉吟,他躬身回道:“回太后娘娘,对皇上的突然离世,何某甚是震惊,又甚是沉痛,只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事情既已发生,还请娘娘节哀。”

    他回得委婉且滴水不漏。

    “节哀?”太后低低笑,有些摇摇欲坠,秦羌示意胡公公,胡公公会意,赶紧去龙翔宫里搬了张椅子出来,放在太后身后。

    太后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坐了下去,再度转眸看向场下的何法师。

    “你害死了哀家的儿子,害死了午国的皇帝,你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哀家如何节哀?”

    一语落下,如同平地惊雷。

    全场震惊。

    包括秦毓、厉竹和秦羌。

    何法师更是心口一撞,险些扑踉在台阶上,好在他稳得快。

    强自镇定,他看看左右,又看看太后,然后一脸的不可思议:“太后娘娘说的是何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