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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三卷 巍巍大任,芬芳万载(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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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 几人发出暧昧不明的轻笑,又听一个声音稍微清亮些的女兵说:“咦——随子呢?”

    有人捏着嗓子回:“随子说, 给她的陆哥哥去送点东西的,是她上次去新疆表演的时候, 特地带的。”

    “我听随子说她跟陆怀征认识挺早的,以前就住一个院里, 后来陆爸爸走了之后, 陆怀征跟他姑姑走了,两人见面就少了。”

    “你们不觉得随子挺装的么?什么都不懂跟个傻白甜似的, 就会卖萌。”

    有人笑:“你不会也喜欢陆怀征吧, 看随子这么不顺眼?”

    那人切了声, 不屑:“谁喜欢兵头子啊, 陆怀征那脸一点都不像当兵的,我还更喜欢孙凯呢,不过我绝对不找当兵的, 就算要找也不找空勤大院的。”

    这时,旁边有人插嘴,“说实话, 我也不喜欢随子, 太喜欢抢风头了,上回吃饭咱们都坐B桌,就她一个人要跟领导挤一桌, 大家都这么多年同学了, 她什么时候跟咱们交过心, 搞得神秘兮兮,谁稀罕她。”

    “行了,少说两句。”

    于好在里面等了一会儿,几人又扯起了其他八卦,她没什么耐心,直接推门出去了。

    女兵们原本讨论还挺乐呵,乍一看,忽然一个陌生女人从隔间出来,几人都愣了,高谈阔论声嘎然而止,表情犹疑互相觑一眼,等于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这才低声八卦一句:“那谁啊——”

    众人茫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于好经过走廊的时候,听见楼下有人喊,声音清甜:“怀征哥!”

    她下意识看过去,一穿着黑色紧身舞蹈服的女孩子笑盈盈地站在一棵小玉兰树下冲着不远处的男人堆里使劲儿晃着手。

    夜里路灯微弱,就着韵白的月光,于好眯着眼打量,到底是练舞蹈的,身材韵致,匀称,手臂纤莹,是个小美人。

    随思甜几步跑到陆怀征面前,把手上的小木盒子递过去,“喏,这是上次给你带的,我找了好久呐,腿都快跑断了。”

    陆怀征低着头接过,说了声谢谢。

    孙凯打趣,“哟,我随妹妹是越长越漂亮了。”

    随思甜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听说孙队长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呀。”

    孙凯哎了声,“我结个婚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随思甜:“我们闲着没事儿就爱掰扯点八卦,孙队长别介意。”

    孙凯笑,手搭上陆怀征的肩说:“你们平时就八卦陆队,别以为我不知道。”

    随思甜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向陆怀征,“等会吃完饭我能去找你么?我有话想问你。”

    陆怀征挠眉,刚要说话。

    随思甜又说:“很快五分钟。”

    最终,于好看他点了点头。

    ……

    于好晚上没吃,躺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肚子稍微缓和了些,准备下楼去趟超市。

    赵黛琳刚巧拎了俩塑料袋东西进来放在桌上,看她一眼,说:“刚你没下去吃饭,陆队特意让厨房给你留的,怕你醒来饿,刚刚才走,我要不去给你叫回来,让他看着你吃?”

    于好蹲在地上穿鞋,“不用。我不饿,我出去一趟。”

    赵黛琳咦了声,“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吧,你去找陆队吗?不用他说他晚点再过来。”

    “鬼才去找他。”于好套上外套,“我出去买点东西。他过来你就说我睡了。”

    赵黛琳嗅觉敏锐,立马把人拉住:“怎么了?刚还好好的呢?”

    于好别开脸,“没事,就是觉得你上回说的对。女孩子不能太主动。”

    “你有这觉悟就行。”赵黛琳笑,她拉了张椅子坐下,“不过,据我观察,陆怀征这男人,你得抓紧,我真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成熟稳重,又不闷,人也风趣,你没看底下那些兵崇拜他崇拜的——啧啧。”

    于好没听下去,转身出门。

    ……

    陆怀征吃了闭门羹,踮着脚下楼的时候就被几个新兵缠住了,新兵蛋子们团团围着他,蹿着脑袋连连发问:“陆队陆队,你们突击队今年还招人么?!”

    刚问完,孙凯从楼上跑下来,陆怀征一把把人拦住,让他一齐接受新兵蛋子们的审问。

    “年前刚结束一批,怎么你没报名?”陆怀征看着面前这个子小小的男兵说。

    温阳是去年刚进的兵,综合素质各方面都不错,比较内敛,入伍时间短,年前素质考核没过关,丢了机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怀征了然,挺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甚少泼这种满腔热血新兵的冷水,笑着说:“没事,明年就合格了。”

    温阳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得板正,双手紧紧贴着裤缝,大吼一声:“是!”

    几人站在宿舍楼底下聊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把上下楼的通道给堵了,孙凯玩心起,决定逗逗温阳,问他:“哎,明年要是合格了,你想去陆队那里还是来我这里啊?”

    这话就跟小时候亲戚一直问的,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呀?

    谁都知道突击队三支队伍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就陆怀征跟孙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但也总传这俩人明面儿上好着呢,私底下也暗暗较着劲儿,争这队里一哥及大队长的位置。

    有时候话传到栗鸿文耳朵里,比他俩还气,把散播谣言的人拎到办公室狠狠批.斗一顿,他俩就一人靠着一根门框抽烟,丝毫没当回事。

    别人或许不理解,但这一路过命的交情真不是别人几句话能摧毁的,执行任务的时候,陆怀征一个眼神,孙凯就能领会,这种默契是这么多年无数次出生入死摸爬滚打培养出来的。

    他俩当之无愧是空降兵里的数一数二。

    有次一队出任务,孙凯就拿这话跟陆怀征开玩笑,“你可得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然以后没人跟我争一哥的位置了。”

    陆怀征当时就笑着扣上帽子,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平日里怎么开玩笑都不打紧。

    两人私底下说话其实都有点没皮没脸的,黄段子也不少,但一穿上那身迷彩服扣上那顶帽子,忽然就认真起来,连眼神都变得正气凛然。

    最让孙凯感慨的是,陆怀征算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每次出任务话都不多,但事儿办得干净利索贼漂亮。结果那次出任务,孙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惆怅,还有点不舍。

    孙凯搡他肩,“兄弟,你别吓我啊,没见过你这样。”

    陆怀征原是仰头看天,听见这话,低头整了整手套,声音挺沉闷:“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遗憾。”

    孙凯:“什么遗憾?”

    陆怀征笑笑没再说话,戴好手套背着身冲孙凯挥了挥手,直接走了。

    孙凯后来想,陆怀征这人要是谈起恋爱来,不知道什么样子,在战场上那么铁骨铮铮一汉子,刀枪不入无坚不摧,不知道心是不是软的。

    话说回来,论训练,孙凯其实比陆怀征更严厉,陆怀征有时候嘴上还跟你扯扯皮,孙凯是全程黑着脸,罚得没陆怀征狠,但气势绝对不输。

    士兵们喜欢陆怀征的确实比孙凯多。

    温阳有点为难地看着陆怀征又看看孙凯,差点要急哭了。

    就听楼梯上传来一句很轻的,“劳驾,让一下。”

    一干人等齐刷刷抬头,看见一姑娘站在比他们高两三级的台阶上,扎着干净的马尾,神清骨秀,漂亮不可方物。

    众人愣了一瞬,赶忙给人让开一条道,孙凯率先招呼,“小于医生,要出去?”

    于好从楼梯上下来,嗯了声。

    走出两步,于好又绕回来,越过一旁靠着墙的陆怀征,问孙凯:“孙队长,你知道附近有超市么?”

    孙凯先是一愣,反应贼快,指了指陆怀征,“陆队知道,大晚上的让陆队陪你去吧,一个姑娘不安全。”

    于好说:“不用,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这地址可不好找。”孙凯说,“这附近哪有超市,得走到镇上,你一个人走去,我怕你回不来,让陆队开车送你去吧。”

    “那算了,我明天再去。”

    于好转身跑上楼。

    身后,孙凯顶了顶陆怀征的胸口,“哎,你又得罪她了?”

    陆怀征目光牢牢盯着那逃也似的背影,声音也冷:“我下车后就没跟她说过话。”

    孙凯恍然大悟,明白了,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你知道什么是女人不?”

    陆怀征眉峰微蹙,横斜眼看他。

    孙凯改搂着他的肩,他比陆怀征矮些,搂起来有些费力,诚挚地给他说着自己的亲身体验:“女人这种生物呢,就是,你跟她说话,她烦你;你不跟她说话,她生气;别的女人不跟你说话,她嫌你没魅力;别的女人跟你说话,她又要吃醋。明明喜欢吃牛排,非要说随便;天天嚷着要减肥,跑两下就喊累。还有一种情况,她不理你,应该是大姨妈来了,女人来大姨妈那几天,贼他妈烦人,水不能碰,东西不能抬,说句重话就要分手,她们身体在流血,就想让你心在滴血。温柔贤淑都是别人家的,霸道专职才是自家的。”

    一群新兵蛋子听孙凯说得头头是道的,感觉跟听段子似的,乐得不行。

    陆怀征挑眉:“心得挺多啊,等你结婚的时候我把你这些金句编成册子给新娘子发过去。”

    孙凯变了脸,“靠,还是人不?”

    陆怀征推开他,转身上楼,经过于好宿舍的时候,赵黛琳刚好掩上门出来,冲他招招手。

    他走过去。

    “于好睡了?”他穿着迷彩服,双手插兜,靠在宿舍楼外的走廊上。

    话音刚落。

    “啪——”

    原本还亮着灯的宿舍,忽然就黑了,走廊灯明晃晃地亮着,陆怀征望着黑扑扑的窗棱愣神。

    赵黛琳回头看了眼说,“窝床上玩手机,晚饭都没吃。”

    陆怀征懒洋洋地靠着,手还抄在裤兜里,目光漫不经心地侧向别处说:“你把她叫起来,她不是要上超市买东西吗,我带她去顺便带她出去吃点东西,明天要正式开始训练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她。”

    这话说得。

    赵黛琳双手环上胸前,高抬着头,以一种耐人寻味地表情打量他几秒钟后,决定帮帮里头那小丫头,“哎,我说陆队。”

    陆怀征闻声收回目光,转头看赵黛琳。

    赵黛琳说:“你是不是想追我们家于好?”

    他低头笑了,肩膀几不可见地轻微抖了下,“你觉得呢?”

    赵黛琳是什么人,她活了三十几年,又学了这么多年心理学,情商确实在一般人之上,有些人心术正不正她看一眼就知道,比如前些年隔壁院里一直在追于好的一个男同志,戴着副酒瓶底厚的眼镜,脸皮比学识厚,那双眯缝眼里净透着猥琐。

    陆怀征这人好就好在,他不藏着掖着,眼神清澈,透着光,心思深,可不是什么猥琐的坏心思,他的坏全坦坦荡荡写在脸上,反而直白戳人。

    赵黛琳一跟他对视,就明白,靠谱,同道中人,也不跟他绕弯了:“于好这姑娘不比一般姑娘,她很单纯,你别看她冷冷的,是真的单纯。你既然想追她,那就拿出点态度来啊,老这么不痛不痒地把人吊着,算怎么回事,我要是于好,我也不搭理你。”

    “我知道。”陆怀征双手抄在裤兜里,垂下眼去,低着头闷闷说:“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敢,我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她忘不掉我怎么办。”

    “那就断了,别搭理她。”

    “我做不到,做不到不理她。”陆怀征叹了口气,直起身,对赵黛琳说:“让我再想几天,其实换成谁我都敢,唯独她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