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 055:剜回霍狸的凤凰心脏

055:剜回霍狸的凤凰心脏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医妃惊世妖孽狼君别乱来帝宠娇颜:皇上,求放过!兵王归来海贼王之蓝色魅影农家小辣妻摄政王的医品狂妃重生最强女帝帝君,你家夫人又爬墙了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娘亲说,为何要变成妖。

    我欲成妖,与我的凤凰比翼齐飞。”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带着哭腔,她央求着:“我喊你师父,我行三跪九叩礼,你让我变成妖好不好?”

    当初将她掳来夜明洞,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她都不肯喊他一声师傅,宁愿挨饿受冻都不松口,如今却这般求着他,哭着示弱。

    一身的倔强,碰到了凤青,全部变成了软骨。

    好!好你个鬼东西!荣树冷眼讥诮:“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干?”

    迟疑都不迟疑一下,她就点了头。

    鬼迷了心窍!

    荣树只觉得心窝子被她这双带了韧劲的眸子给戳穿了,怒极,狠狠碗了她一眼:“我不想见到你了,滚回凤青那里去。”

    几乎是吼过去的,活了五百多年,荣树头一回如此气急败坏,甩开了拉着他的那只小手,一个余光都不回头看,捻了妖决便走了。

    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她这个鬼样子,多看一眼他都会被气死。

    眨眼功夫,清泉潺潺的山路上,便只剩了小姑娘形影单只了,她站在原地,垂着头,肩膀轻微抖着,睫毛扑闪,一颗一颗眼泪,无声无息地砸下。

    “别哭了。”

    方消失不见的人,又认命地走了回来,咬牙瞪她:“别再哭了。”

    他就知道,他一走她就会哭,他就知道,他一眼都见不得她哭,他是动物,是妖,不知道人族的眼泪是个什么玩意儿,估计是个致命的杀伤性武器,不然怎么这丫头一哭,他便束手无策。

    不听话的小姑娘,眼睛还是红红的,泪珠子怎么都干不了,可怜兮兮得勾人心软。

    本想骂她,话到嘴边,轻了又轻,他说:“你别要凤青了,我给你当师傅,我护着你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语气,算他求她了,五百年,就求过她。

    呵,倒和她挺像,她碰到凤青就跟他碰到她一个样,轻而易举就软了骨头,食物链下面的,注定就要被吃得死死的。

    “不能不要他。”哭过后的声音,微哑,清透又带了颤意,她低着头要哭不哭地说,“我喜欢他喜欢得快要死了。”

    快要死了……

    荣树觉得,他也快要死了,是快要被她气死了,拽起她的手就往她脸上带,直接盖住她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耐性与脾气都没了,张口就喊:“放心,你死不了,老子不让你死。”

    桃花肩膀抖了抖,眼皮也抖了抖,睫毛上挂着的那滴眼泪就砸在了荣树手背上,直接烫得他僵住了动作。

    败给她了……

    完了,他荣树五百年难遇敌手,竟栽给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族。

    罢了,万物相生相克,是命!

    松开她的手,荣树用手背擦掉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抬起时笨拙粗鲁,落下时力道不禁轻了又轻,道了句:“上辈子欠你了。”

    “你能让我变成妖吗?”桃花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荣树道:“能。”掌心被她湿了水汽的睫毛刷得痒痒的,他问,“怕不怕苦?怕不怕痛?”

    “不怕。”她毫不犹豫。

    他说:“想清楚,别后悔。”

    “决不后悔。”

    她眼里,山水写意,突然有了光彩,漂亮极了。

    为了凤青,还真是胆大包天呢,她是不怕,不后悔,可荣树突然有点后悔了,很怕。

    果然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得还,

    得为她担惊受怕,

    得陪她不顾一切,

    得在这辈子给她卖命,不够,还得双手把心肝和眼珠子都捧过去。

    凤青是酉时回来的,形影单只,肩头落了雪,竟有些失魂落魄,不知他走了多远的路,衣摆下湿透了,厚重的披风在雪地里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鸣谷赶忙上前。

    “妖尊,回来了!迷路了吗?找到小殿下了吗?”鸣谷往凤青身后张望,奇怪,“小殿下呢?没找回来?”

    这副样子,莫非真是迷路了?

    凤青脸上像凝了一层寒霜,眼底毫无影像,说:“她走了。”

    声线紧绷,沙哑,带了久经风雪后的冰寒与疲倦。

    鸣谷诧异,人还真走了?不是赌气吗?真舍得走了?

    “她是不是,”低哑沉闷的嗓音停顿了很久,凤青抬起眼,像自言自语,“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落寞,慌张,还有心有余悸,全部写进了凤青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中,似一汪冰凌破裂,涟漪凌乱,波澜兴起。

    原来,遗世独立了千年,他这只孤凤还是这么怕被抛下。

    可怜……

    鸣谷脑中突然浮现这个词语,这个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着用来修饰凤青的词语,看不下去了,很是心酸,鸣谷异常肯定地安慰他家妖尊大人。

    “绝对不会的。”鸣谷一本正经地拍胸脯保证,“您是小殿下的心,是小殿下的肝,是小殿下的宝贝凤凰,小殿下就算是不要七宝鸭不要水晶糕,不要酒酿团子桂花酥也不会不要妖尊您的。”

    凤青略微凝了凝眸,兴起的波澜微微平静了点。

    鸣谷再接再厉,继续诚恳又真切地说:“小殿下肯定就是回大阳宫了,小姑娘嘛,受了气就会回娘家的。”

    肯定是‘娘家’这个词用得妙极,凤青眉宇间阴郁消散了许多。

    他道:“你先传信去大阳宫,明日,我去白灵猫族提亲。”

    提亲好呀,鸣谷喜上眉梢。

    确实,桃花是暂且回了大阳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能擅作主张。

    她说:“娘亲,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变成妖。”

    萧景姒与楚彧皆是一怔,妖之一事,从未与她提过细枝末节。

    桃花很平静,镇定却也坚定,她当着父亲母亲的面,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就算痛死,我也要变成妖族。”

    还是让她知道了……

    除了凤青的渡身换魂,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人族变成妖族,凤青十五年前助萧景姒渡身琉璃虎,身遭反噬,五百年之内绝不可能再催动第二次,那么便只剩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了。

    难怪,大阳宫外,充斥了一股浓浓的邪妖气息。

    那只鹿,竟舍得。

    楚彧神色微沉,眉头越蹙越紧,他不言,萧景姒问:“为何?”她把小姑娘拉到面前,轻声轻语,“为何想成为妖?”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似看透了红尘似的,那样沧桑坚决地说:“我不愿意等我死后,凤青还一直活着,他生得和爹爹一样招人惦记,千千万万年后,势必会有别人和我一样胆大包天觊觎他,我也舍不得他像四尾狼一样,长眠在听茸境的雪山里永远都不睁开眼。”

    萧景姒了然,她家姑娘可能知道了,人妖殊途,同生不同死。

    桃花眼睛很红,却没有哭,拉着萧景姒的袖子用力地咬字,似乎要表达她的决心。

    “我不能生老病死的,我要陪他很久很久,不能让青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守着听茸境风雪为伴,若不变成妖族,我便修了不了妖法。”她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娘亲,我怕和青青太早就生离死别。”

    她曾问过凤青,世间最苦的是什么。

    凤青说,是生离死别,那时候,她以为是爱而不得。

    原来,凤青没有骗她。

    萧景姒拂了拂她额前的发:“荣树有没有跟你说,会很痛,甚至可能会,”微微停顿,话有些艰涩,如鲠在喉,道,“甚至可能会生生痛死。”

    桃花点头,一双眼迎着灯火,明媚而沉静:“我不怕。”

    孤注一掷,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的性子,还是像楚彧。

    萧景姒看了看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楚彧,他眉宇紧蹙,下颚紧绷着。

    “桃花,我不同意呢?”萧景姒说。

    不是不设身处地,只是为人父母,如何能狠心。

    桃花直直跪了下去,很清瘦,越发衬得眼窝深深,凝凝一层水雾,却荡涤起了灼灼火花。

    “哥哥曾告诉过桃花,爹爹当初为了娘亲,不惜逆转乾坤催动了禁术,不要内丹了,也不要命了,桃花当时不懂,不懂有什么东西会更重于性命,现在知道了,若我是爹爹,我也会那样做。”

    她弯下跪得笔直的腰,额头重重磕地:“桃花求娘亲成全。”

    萧景姒沉默,久久,只剩叹息。

    翌日。

    萧后与楚帝离宫,小尊上免了朝。

    龙泽殿。

    楚梨花托腮,沉思着,手里擒了根象牙筷子,有意无意地搅着鱼缸里的水。

    “喵!”

    小鲤鱼都快被搅吐了。

    楚梨花完全置之不理,若有所思。

    瞎了也看得出来今儿个大阳宫气氛十分不对,暴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成明大妖越发小心,道:“尊上,听茸妖尊来了。”

    楚梨花一脚搭上了矮榻,坐直了身子:“他还敢来。”

    不仅敢来,还敢闯。

    楚梨花的话刚落,凤青便已经凭空站在了他面前。

    规矩,礼仪,结界,对凤青来说,全部都如同虚设。

    楚梨花扔了筷子,余光都未曾向凤青投去一个,冷冰冰的眸睃向门口的成明大妖与成玉妖主:“本王养着你们当摆设吗?这大阳宫是谁想来便来的地方!”

    成玉单膝跪下,胆战心惊地请罪:“尊上恕罪,听茸妖尊有、有小殿下的公主令,臣下实不敢拦。”

    再说,拦得住吗?他可是上古的凤凰啊。

    楚梨花眸光一凝,直视凤青眉眼:“桃花的公主令为何会在你那里?”

    凤青一身白衫,谪颜魅骨,腰间别的正是桃花的公主令,令上还缠着桃花头发编成的同心结,他修长精致的手指拨弄着那块玉,神色淡淡,道:“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楚梨花胸口瞬间就堵上了一口火气,盯着那块玉,声线与眸光一般冷若冰霜:“我家姑娘年纪小,识人不深,哪能作得了数。”

    他家小姑娘,是被灌了迷魂汤了,这皇家玉佩可比白灵令还要稀贵,竟如此就给了凤青,还是太年轻了!

    凤青仍是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的玉,徐徐平缓的语调:“不余半年桃花便及笄,不小了。”

    这老凤凰想说什么?

    凤青云淡风轻般口吻:“这公主令是桃花给的聘礼,我既收了她的礼,便要还礼。”

    楚梨花眉头微挑:“所以,你是来——”

    凤青这才抬起眼,接话:“提亲。”

    呵呵!

    老牛吃嫩草!

    楚梨花冷哼:“你来晚了。”他眸色微沉,言简意赅,“桃花走了。”

    凤青脸色骤变。

    鸣谷今日一整日都异常兴奋,召集了听茸境雪山里的上千只雪鸟兄弟姐妹,布置了一番大婚事宜,比如,红绸要妖都城金纺铺里的,嫁衣要雪鸳老妖亲自织绣的,玉饰头饰要长宁山上成色最好的,桂圆红枣要最大颗最甜的,而且要大量,小殿下嘴馋饭量大,备少了只怕还没等到拜堂就给小姑娘嗑完了。

    还让二白拼命抓鸡抓鸭,说听茸境好事将近了,鸣谷想着要不要再劈个院子出来当新房,一处恐怕不行,妖尊迷路,得遍地是新房。

    想想,鸣谷就觉得乐,听茸境终于要有点人气了,折腾折腾,便到下午了。

    鸣谷正要去裁几段锦缎挂在境口喜庆喜庆,便看见自家妖尊回来了,他觉得奇怪:“妖尊,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看了看后面,更是奇怪了,“小殿下呢?小殿下没有一起回来吗?”

    怎么就妖尊自个儿回来了?不是去提亲吗?怎生失魂落魄地回了?

    凤青若有所思,敛着眸,道了声:“她不在大阳宫。”

    鸣谷懵:“啊?”

    凤青音色低低:“她走了。”

    淡淡唇色微微发白,俊美的容颜,竟无一分生气。

    怎如此颓丧着脸……不是吧,小殿下真不要妖尊了?鸣谷想不通,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真觉着就算听茸境的雪山塌、雪水融,桃花那丫头也不可能不要他家妖尊。

    凤青眸色又暗又沉,脚步微微漂浮,他似低喃自语:“方圆万里,没有一丁点她的气息,有人在她身上种了结界,不让我找到她。”

    鸣谷心头一惊:“难道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他家妖尊都感知不出来,这妖祟得多强大。

    凤青却自顾摇头,神色竟有些迷惘:“若是她出事了,大阳宫不会没有一点动静。”声音低沉得压着喉咙,有些呼吸难顺,“是她在躲我。”

    鸣谷一知半解。

    这倒说得通了,如此推测,桃花身上的结界可能是她父亲母亲种的,不是这等高手,自家妖尊绝不会感知不到一点气息。

    问题是:“可是为什么白灵猫家要把小殿下藏起来呢?”本来想问为何小姑娘要躲,看见自家妖尊神色沉痛,不忍心,就换了个说法。

    凤青一言不发,站在雪里,鹅毛大雪落在他肩头,花白了发,忽然凉了眼眸。

    他站了良久良久,久到雪水浸湿了靴底,才麻木而失神地回了听茸小筑。

    鸣谷欲言又止了多次,还是在凤青关门前,小心问了一句:“难道是猫族楚家要……棒打鸳鸯?”

    凤青掀帘的手,便顿住,悬在了空中,略微轻颤了一下,玉石珠帘轻响,落在凤青眼里,天地万物已没了影子。

    偏偏这个时候,屋外女子在轻唤。

    “凤青。”

    “凤青。”

    是霍狸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而耐心。

    “凤青。”霍狸又唤。

    凤青置若罔闻。

    鸣谷掐了掐隐隐作痛的额头:“霍狸姑姑怎么这时候来了?”他望了望凤青,依旧毫无神色,估计灵魂跟着那小桃花一起离家出走了,鸣谷便道,“鸣谷这便去打发了。”

    凤青却突然开了口:“将棋盘摆上。”声音无波无痕,微微带了凉意,又道,“再沏一壶天星子。”

    鸣谷丈二了,妖尊都多久不同霍狸对弈了,这态度,几个意思?

    鸣谷也没敢多问,赶紧去招待,摆棋盘,煮茶水,只是,为何是天星子?天星子是药,用来入茶,便实在苦涩。

    棋局摆在了听茸小筑院外的梅花树下,老规矩,长桌,隔得老远,遥遥相对。

    不过,显然霍狸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笑意全写在脸上,盈盈浅笑,手里执着白子,下手的动作优雅而缓慢,目光始终落在对面的凤青身上,时时顾盼生辉。

    落了一子,霍狸随口般轻问道:“怎么不见桃花?”

    “回去了。”凤青语气淡淡,目光落在棋盘,手里捏了一颗棋子,在指尖中漫不经心地把玩,却迟迟没有落下。

    茶香袅袅,雪下得缠缠绵绵。

    霍狸端起玉石杯子,徐徐啜了一口,天星子有些惹,她却丝毫不在意,又似不经心地问了句:“她回大阳宫了?可是又何事?”

    凤青不言,落下一子,黑色的棋子,白皙的手指,骨节剔透,黑白分明,极其好看。

    霍狸仍是不紧不慢,丝毫不介意凤青的沉默,说道:“昨日我来煮了壶饮茶送来,鸣谷说你不在,可是去大阳宫寻她了?”她执着棋子,抬起盈盈明媚的眸,“她何时回来?”

    凤青捏了捏黑子,指尖微松,棋子便落在了纹理分明的掌心,他突然抬头,目光淡淡投去:“你何时如此关心她的事了?”

    “哒——”

    霍狸手里的棋子掉下,滚在了棋盘上。

    凤青凝眸,瞧着她。

    霍狸垂下眼,略微慌色写在眼里,微微俯身将掉落的棋子拾起来,状似平静地道:“小姑娘不在,听茸境冷清了许多,我便随口问问。”

    凤青便又沉默不言了,将掌心的棋子落下,音色轻描淡写,他道:“你输了。”

    霍狸惊愕地看着棋盘,脸色微变。

    她不过下了几十子,凤青的棋品同他的人品,多数时候更愿徐徐图之,并不急于步步紧逼,还从未如此不留余地大杀四方,不过半盏茶功夫,她便一败涂地了。

    霍狸失笑:“比之你的棋艺,我还是差远了。”

    即便追了两百年,也望尘莫及。

    “霍狸。”

    凤青突然唤了她一声,依旧波澜不兴,一双幽黑深沉的眸里,窥不出一丝喜怒。

    霍狸心头突跳,应:“嗯?”

    这一眼眸色,让她心惊肉跳。

    凤青眸光又徐徐敛下了,落在案桌的茶壶上,清淡的口吻:“给你煮的,带回去喝完。”

    霍狸笑:“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赠予她东西,即便是一壶茶水以前也未曾有过,唇齿间弥留的天星子的涩味也泛了淡淡甜味似的,霍狸唇角扬了扬,浅笑安然。

    凤青起身了,默了一下。

    霍狸问:“怎了?”

    凤青道,声音沉而静:“我记得,我有件东西放在了你那里。”他抬眸,直直看向霍狸,“想取回来了。”

    霍狸微微诧异,抬眸回望:“什么东西。”

    她并不记得他有东西放于她那里。

    凤青心平气和,道:“我的凤凰心脏。”

    ------题外话------

    我要月票~走一波我就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