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 057:与凤凰定终生!

057:与凤凰定终生!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医妃惊世妖孽狼君别乱来帝宠娇颜:皇上,求放过!兵王归来海贼王之蓝色魅影农家小辣妻摄政王的医品狂妃重生最强女帝帝君,你家夫人又爬墙了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浑浑噩噩,恍如隔世,一梦千年,梦里,我遇上了一只凤凰,那时他还年少,那时他笑起来眼里有万千星辰。”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荣树……我好疼。”

    她不爱哭,更从不喊疼的,这一哭,荣树心如刀割。

    “桃花,只要你说停止,我立马让那蛊虫出来。”

    桃花摇头,有泪盈于睫:“如果,我疼得晕头转向了,要放弃了,你也一定不要当真。”

    说完,她闭上眼,咬紧了牙关。

    荣树狠狠按住她,将她几乎快要掐断指甲的手攥进手掌,骂了一个字:“蠢。”

    蠢。

    她蠢。

    他娘的他还陪着她犯蠢。

    听茸境,沉雪苑,夜明珠明华微暗,似蒙了尘。

    屋里,有涩涩药味,玉瓷樽杯中,茫茫水汽晕染,片刻后,药凉,端坐于前的女子徐徐端起。

    身后瘦可见骨的婢女红着眼圈道:“姑姑,您别喝了。”

    霍狸置若罔闻,唇含杯口。

    铁兰上前按下了她的手:“这是能要了您性命的东西,姑姑,您为什么还乖乖喝下去,为什么不逃,我们回九尾狐族,我们离开听茸境好不好?”

    霍狸似失神,低喃着:“逃不掉的。”

    “为什么?”

    她苦笑,嘴角勾起浓浓的自嘲:“我只要走出听茸境一步,凤青就有一千种让我不得好死的方法。”

    铁兰咬唇,低泣:“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霍狸推开她的手,唇角牵起一个苍白的笑:“这壶茶里不仅有天星子,还有白蚁草。”

    铁兰讶然惊住。

    白蚁草,那可是养心肺的圣药。

    霍狸再度端起茶杯,低头啜饮,方尝苦涩,手臂骤然一麻,手里的玉瓷容器便应声落地。

    “咣——”

    乌黑的药水四溅,将霍狸裙摆白色的绣花染了脏,她抬头望去。

    门开,凤青依门而立,隔着不远不急的距离,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住处,目下无尘,似乘风而来,拂进了一缕凉风。

    “妖、妖尊。”

    铁兰急忙慌张跪下,不知方才对话,凤青又听去了几番。

    霍狸起身,看向他,还未开口,凤青便道:“那日,你对她说了什么?”

    她脸色骤变,下意识便瑟缩了一下眼,目光错开,她抿唇不语。

    不同以往的温和淡薄,凤青眉宇染了浓墨重彩般,有光怪陆离的黑影,直直望进霍狸的眼底。

    凤青言:“你不说,或者撒谎,都要先想想后果。”

    声音,似屋外雪落,彻骨的寒。

    目光逼视,霍狸只觉得无处遁形,闪躲不开那双除却质问之外全是刺骨冷漠的眼睛,唇齿微颤,低声:“她问了我人族变成妖族的方法。”

    凤青微凝眸光:“她问的?”

    尾音轻提,足让人心惊胆战。

    凤青他啊,不是来对质,而是来问罪。

    霍狸沉默,已无话可说。

    确实,她有意为之,循循善诱,人族欲成妖类,怎会容易。

    “霍狸。”

    凤青喊她的名字,平平静静的语调,寡淡而冷漠。

    分明毫不带情绪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也让她痴迷到不可理喻,甚至忘了朝不保夕的处境,便那样痴痴回望他。

    “我给了你白蚁草,只是因为桃花明辨是非,从不滥杀,若不犯她,她不会与人为恶,也不喜欢我无故开了杀戒,你若安分守己,我便也随着我家桃花慈悲一回,予了你一条生路。”

    哦,原来,他并非对她存一丝恻隐之心。

    杀也罢,饶也罢,归根结底,他的评判标准,竟是那个小姑娘的善恶观。

    霍狸怔忪着,苦苦失笑。

    凤青提步,进了屋:“如此也好,你刚刚给了我开一次杀戒的理由。”微顿片刻,“你作恶,那我便也算不得滥杀,如此,我家小姑娘大抵便不会恼我脏了手了。”

    语落,凤青徐徐抬手。

    “妖尊不要!”

    侍女跪着挡在了霍狸面前,以头抢地:“妖尊,您饶了我家姑姑,奴求您了,求您再给姑姑一条生路。”

    倒是只忠心的畜生。

    凤青俯睨了一眼:“心术不正的东西。”

    抬起的手掌落下,那跪地的婢女身体抽搐,往后栽倒,嘴里大口大口殷红吐出:“妖……妖、尊……”

    断断续续,又戛然而止,婢女合了眼,战栗了片刻便一动不动了,一团白光从她身上破开,散去时,地上躺了一只骨瘦如柴的白色九尾狐。

    霍狸几乎瘫软,狠狠跌坐在了那九尾狐的尸骨旁,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凤青,他步步逼近,目光敛尽,眼底似覆了厚厚冰层,什么温度都没有。

    “七、七日……”她本能地往后瑟缩,张嘴,声音抖得不像话,“没、没有服满七日的天星子,会有损——”

    肩膀一麻,她忽然便动不了了。

    凤青刺骨般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心口。

    不惜自损一分,也要置她于死地,他啊,是真动了杀念,满眼都是大开杀戒前的喧嚣与戾气。

    霍狸终于崩溃地大哭出声:“凤青,不要……不要对我这么狠。”

    凤青好似未闻,指尖顿生出了长长的利爪,落在她心口,毫不犹豫地刺入三分。

    “不要!”

    霍狸惊恐地大喊,却动不了,整个身体都是麻的,如坠寒潭,麻木了感知,只剩绝望,低眸,看着那利爪一分一分刺入她的胸膛,白色的衣裳开出大片大片妖娆的血色纹路。

    结束了,都结束了……

    竹门突然大响,屋外风雪刹那间灌进来,同时闯入的还有女子焦急的声音。

    “够了。”

    已刺入骨血的利爪顿住,凤青回首,满眼寒光撞上了狂乱的风雪。

    站在门口的二白只觉得不寒而栗,骨头都是冷的,咬咬牙,一双眼猩红猩红的:“凤青,你快去找桃花,她快要……撑不住了。”

    凤青眼底厚厚冰凌骤然破裂,只余一团细碎凌乱的斑驳陆离。

    所有风雪,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凤凰扶风而去,今晚的月,遮于乌云后,只有半扇光华。二白仰头看着天,头一次如此庆幸她百灵鸟族遍布北赢的消息网,只愿还不迟……

    夜深,静如水,有低低的声音在唤。

    “桃花。”

    “桃花。”

    “桃花。”

    喊了许久,没有人应,封闭的屋里,有回声起起落落,还有榻上偶尔发出的阵阵痛吟。

    榻上的人儿,蜷缩成紧紧一团,披散着发,大汗淋漓,定是极其痛苦,一张苍白的小脸已经有些狰狞,唇角乌黑,没有一丝血色,被按在肩两侧的手,十指指甲全部断裂,血肉模糊有些泥泞。

    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一个晚上,留一身伤,面目全非……

    荣树还是那个动作,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手脚全是麻的,几近崩溃。

    安静了片刻,桃花又开始抽搐起来,手脚发了狂似的乱踢乱动,整个身子都在扭曲抖动,脖颈的血管凸出,看得见血肉滚动。

    她一松嘴,便叫喊出声了。

    荣树按着她的手脚,眼都红了,全身被汗水湿透,他不敢动一下。

    “我们不继续了好不好?”

    一开口,他声音已经哑得不像样。

    足足三个时辰,小姑娘忍着,倒没怎么吭声,只是荣树一直哄,一直喊,一直不停不停地说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嗓子早就叫破了。

    他盯着那张五官扭曲得已经一点都不漂亮的小脸,用沙哑的嗓音哄她:“我们停下来好不好?”

    “桃花。”

    “别撑了,嗯?”

    “就到这为止好不好?”

    他几乎是求着央着,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总之,她并无半点反应,她一句话都不说,死死咬住了牙关。

    还是不肯松口!

    舌头被咬破,嘴角大口大口血渗出来,这倔得让人心疼的家伙还是不松口。

    荣树大吼:“快松开!”

    她扭头挣扎,身体胡乱的摆动,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舌头!她咬住了舌头!

    “松开!”

    “听见没有,松开啊!”

    “你要咬死你自己吗?快松开!”

    荣树怎么喊,她都听不进去,他直接跳上榻,用另一只脚压住她失控的手,腾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

    荣树道:“乖,张嘴。”

    听不进去,根本听不进去。

    “你张嘴啊!”

    他吼完,抬手狠狠打下去。

    “啪——”

    用尽了力道的一巴掌,那惨白的小脸被打偏到一边,瞬间红肿起来,荣树只僵了一下,立马把自己的手背放进了她嘴里。

    她几乎本能地咬住,狠狠用力,满嘴血腥,也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荣树的。

    他红了眼,眼眶里突然砸出来几滴滚烫的东西,酸得他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了她脸上那个巴掌印,一片猩红。

    “打疼了吗?”

    过了许久,荣树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好。”

    眼里一滴一滴掉个不停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活了快六百年,只见过,没碰过。

    这就是眼泪啊,真他娘的疼。

    不管了,她挺不住的,他得投降。

    荣树用眼睛蹭了几把肩膀上的衣服,顺带把汗也擦了,长长吸了一口气,盯着蜷缩在他身体下面的人,自话自说似的:“我答应你爹爹和娘亲了,一定会让你好好地出去。”

    他也答应了自己,不计后果,不论手段,只管她,只管让她好好活着。

    桃花疼得狠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涣散迷离的瞳孔一点焦距都没有,即便隔得这么近,俯在她上方荣树的脸,一点都映不进眼里。

    她听不进去,他也肆无忌惮了,胡言乱语说着他清醒时绝对会不屑一顾的话,软了骨头似的,还有气无力地说给她听。

    ——就跟求她似的!

    “小桃花,你不知道吧,我一点都不想你变成妖,人活三世,等你百年之后我就去找你,下一世我会比凤青先去找你,到时你就不要再要那只凤凰了,要我好不好?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好鹿,我也很好的,会比谁都对你好。”

    他求着央着,软话说尽:“你别变成妖好不好?”

    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本能地用力咬着,将荣树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一滴一滴殷红淌到她脖颈,红了一大片衣领。

    终归是人族,这生骨之疼,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妖也很难熬过,何况先天不足的她。

    荣树无力了,叹了一声:“要是现在停下来,你会不会怨我?”

    会也没办法,谁让他再也见不得她这个鬼样子。

    没有再迟疑,他抬起按着她肩膀上的那只手,顺着手臂下移,落在她被割破了的手腕上,掌心捻了白光,压住了那道伤口。

    须臾,便看见那血管下有拱起的虫体,缓缓蠕动,从她身体里钻入了荣树的掌心。

    桃花还在抽搐着,战栗个不停,只是手脚不似方才那样乱动了。

    荣树拍拍她的肩,舒了一口气,轻声哄“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擦了擦她脸上的汗。

    “我有妖骨,我给你。”

    荣树俯身,在她耳边,絮絮低语:“我给你好不好?”

    “十二根都给你……”

    能怎么办呢?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哭。

    荣树瞧了瞧那只被她咬得血肉泥泞的手,毫不犹豫地抬起,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打下去——

    骤然,风破窗而入。

    他的手被截住了。

    抬头,他看见了凤青,那张山水画影里岿然不动的俊脸,却慌张又失措。

    还是来了,终于来了……

    “她不喜欢欠人情。”凤青看着荣树,说,“我给。”

    十二根妖骨,若全剔了,不死,也得疼死。

    荣树挣了挣被他攥紧的手,一动,手背上的血便顺着滴在凤青衣袖上,红白分明,白得素雅,红得妖娆。

    荣树眸眼微冷:“有区别?”

    凤青道:“不用还。”

    一针见血!

    这只卑鄙的凤凰!

    他说得对,对极,若是他荣树的妖骨,桃花怎会平白受,怕是会感恩戴德,除了以身相许之外,什么都会塞给他用来还账。

    可凤青呢,他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小姑娘的心偏的,便够了。

    男女风月,就是这么厚此薄彼。

    荣树松了手,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瑟缩的小姑娘,又抬头看凤青:“凤青,永远都别忘了她躺在这里疼得快要死了的样子,也不要忘了床榻上全部抠落掉的指甲和她的血。”

    凤青的目光,定住,落在床榻上,血迹斑斑的红,尽数落在他眼底,视线全部染红。

    荣树道:“你要是敢忘,我就有办法让桃花也将你这凤凰忘得一干二净。”

    凤青沉默。

    过了很久,他道:“好。”

    荣树垂下手,松了又紧,手背上的结痂又渗出血来。

    “谢谢。”

    几不可闻的两个字,似有若无。

    针锋相对了多少年了,荣树第一次听凤青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他说:“我都记下了,将来我还,她欠的,除了她的命,除了我的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道义、原则、尊严、杀戮与野心,我全部都不要,你要什么都找我来取,我可以替你肝脑涂地倾其所有。”

    肝脑涂地倾其所有……

    不知道的,还不以为他爱上他了!

    荣树哼了一声,一点都不想理他,心里火得想跟他拼了,倒了八辈子血霉认得了这只凤凰,都是上辈子造的孽!

    荣树咬咬牙,把怀里的小姑娘放下了,背过身去,一眼都不想看。

    “桃花,我是青青。”

    凤青俯身,伏在桃花耳边。

    她紧紧攥起的手,松开,本能地抬起,朝他伸去。

    他握着她的手,弯下腰,亲了亲她唇角,舔尽她唇边猩红的血:“我们回家。”

    好像听进去了似的,她眼睫颤了颤。

    凤青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她在颤抖,他也是,不知道哪里痛,密密麻麻的,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撕碎了,四肢都像灌了铅一般,步步维艰。

    他看着那床血淋淋的白色褥子,她之前有多痛,他现在,都在悉数受着。

    “荣树。”

    凤青把桃花拥在厚厚的披风下面,他回头。

    荣树语气不善:“说。”

    对头就是对头!

    再给他一万年,也不可能握手言欢,何况,情敌相见,能不眼红?

    凤青口吻像祈求:“别告诉她。”

    他们两个剑拔弩张了快三百多了,谁也不服输,谁也不留情,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是凤青服软。

    诚如凤青方才所言,肝脑涂地倾其所有,他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头上,算欠了荣树,千金一诺。

    荣树冷眼瞥他:“用你说。”他吼,“老子也心疼她!跟你有个屁关系!”

    若是让小姑娘知道,她得来的十二根妖骨不是他的子蛊孕育的,而是凤青的,估计那傻丫头估计得剖了自己的血肉,把骨头都拔出来还给凤青。

    荣树让凤青滚,赶紧滚!

    凤青再不滚,他可能就要上去抢人,可凤青带着桃花真走了,他又空落落的,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就是欠!

    凤凰轻鸣,扶风而去,一跃千米,便不见踪影。

    萧景姒仰着头,看了许久许久。

    “我们桃花会好吗?”

    楚彧道:“会。”

    萧景姒身子一软,便站不稳了。

    “阿娆!”楚彧抱紧她,又慌又急。

    后怕,心有余悸地后怕。

    她四肢无力,虚脱地靠着楚彧,回头:“楚彧,若是凤青晚来一步,你是不是会进去?”

    “嗯。”楚彧擦了擦她满头的冷汗,道,“得抢在你前头。”

    他的阿娆舍不得桃花受罪。

    可他又哪里舍得他的阿娆。

    “没了妖骨会怎样?”萧景姒伏在楚彧怀里,声音很低。

    妖骨与内丹一样,同为妖兽命脉,缺一不可。妖各有异,摄取同类丹骨,必适得其反,其反噬力唯有原主可渡。

    故,不论施者、受者,皆冒极大风险。

    正是如此,大抵整个北赢便也只有那几只天赋异禀的,敢屡屡逆天而行,比如十八年前的楚彧催动了逆转乾坤,比如十五年前凤青催动了渡身换魂,再比如荣树差点便大功告成的铸妖禁术。

    楚彧道:“一般妖兽必死无疑,北赢只有过一次先例,凝华大妖十二根妖骨尽折之后,活了二十年,是疼死的。”

    萧景姒不言。

    他又道:“我的母妃也是如此,被生生疼死,只挺了五日。”

    “那凤青呢?”萧景姒抬眸。

    楚彧沉吟停顿了片刻,敛眸:“即便他妖法异禀,不死,也要痛得生不如死。”

    桃花这生骨的痛不必受了,坐享其成,得了凤青的十二根妖骨,而这剔骨的疼,千千万万年,不死不休。

    萧景姒蹙眉,浓浓忧虑染上眉宇。

    楚彧抚她的眉:“别担心,凤青到底是修了永生的上古凤凰,自然没那么容易死。”

    凤青剜了那颗不死不老的心脏,挺个七八十年,大抵吧,也只是大抵吧,谁也预测不得,毕竟妖骨与内丹缺失的妖,从未有过好的先例,谁都不知日后如何。

    逆天而行,便不可预知。

    萧景姒回身,令道:“今日凤青来过一事,绝不能让公主知晓。”

    “是!”

    夜深,月隐云层,无风无雪。

    那晚后夜,黎明将临,听茸境里,雪鸟乱蹿,听不到一处声响,却又更像在巨大声音里耳鸣失聪。

    二白仰着头,看着头顶乱飞的雪鸟,托腮思忖着。

    “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叫声。”

    流零默了许久,道:“是凤凰嘶鸣。”

    高频嘶鸣,定是极痛苦之时。

    是凤青的叫声,唯有凤凰同族能闻。

    梅园以东十里,积雪渐深,明华洞外,成百上千的雪鸟盘旋不去,似晕头转向了般,四处扑翅。

    鸣谷在洞口急得团团乱转,来回踱步。

    天将泛白时。

    “鸣谷。”

    声音极其低弱,无力,凤青道:“进来。”

    鸣谷立马小跑进去,昏昏暗暗的,他目光巡视了好一番才定住,大惊:“妖尊!”

    光线暗淡,隐隐约约的青光若隐若现,笼着伏地的凤凰,原身蜷在地上,战栗不断,浓浓血腥味扑鼻而来。

    地上一滩血触目惊心。

    鸣谷心惊,跑上前去:“妖尊,您、您这是怎么了?”

    凤青撑身站起,晃荡了两下,便又脱力地瘫软下去。

    “妖尊!”

    鸣谷眼一红,刚要去扶,这才发现凤青羽翼下的小姑娘,像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身的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凤青的。

    凤青趴在地上,微颤的羽翼拂着她,道:“把桃花抱走。”

    声音极其孱弱,似有若无地喘息声,亦是无力。

    这是……

    鸣谷突然瞠目结舌:“您呢?您这是、这是怎么了?”目光落在青凤的背脊上,翎羽狼藉,骨节从正中断裂坍塌,鸣谷瞳孔一滞,“您的脊骨……您的脊骨呢?”

    顺着翎羽往下,十二根妖骨,全部剔除。

    难怪,难怪整夜嘶鸣,难怪他站都站不起来,十二根妖骨尽失,五脏六腑移位,没有一道伤口,只是那完整皮囊下的血肉,定是无一处完好。

    北赢妖族,剔妖骨者,不需十二根,六根便足矣痛掉一条活生生的命,凤青却生生拔除了所有妖骨……

    疼,也能把他疼死!不死,就不休!

    鸣谷倒抽一口气,带着猩猩血味“妖尊,您——”

    “什么都不准说。”

    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似撕裂,无力却沉重,那凤凰低低嘶鸣,声嘶力竭般吃力地发声:“我可能会睡很久,若是她先醒来,便告诉她是荣树送她回了听茸境,其余什么都不要说。”

    鸣谷重重点头。

    他知道,这十二根妖骨,一句都不能提,便是千千万万年无休无止的疼,也要咽进肚子里,他家妖尊一个人混着血吞下去。

    “妖尊,您是不是,”鸣谷红着眼,哽了哽喉咙,“是不是自己把妖骨都给了小殿下了?”

    凤青没有答。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徐徐幻成了人形,披了血迹斑斑的衣裳,伏跪在小姑娘跟前,他低低轻语着。

    声音很羸弱无力,细听,凤青说:“桃花,等你及笄,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他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惹你难过了。”

    佝偻着缺了脊骨的背,他弯下,俯身将唇贴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声声低喃:“我的骨给了你,以后我便是你一个人的凤凰了。”

    “桃花……”

    凤青倒下,伏在了昏迷的小姑娘脚边,再无生息。

    鸣谷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题外话------

    本文设定是,荣树的子蛊是能帮人铸妖骨,但不能帮妖。

    设定已定,逻辑什么就别拿来考究了,毕竟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