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曹贼 > 第128章 一手遮天

第128章 一手遮天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宋末之乱臣贼子超级传奇巨星逆水行周超神机械师懒散初唐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细读案牍,就不难发现一个规律。

    在过去数年间的历任海西令,并非全都是胸无点墨,酒囊饭袋之辈。

    勿论是朝廷委派,还是有地方直接安排,不少人都是怀着将海西县治理好的目的前来赴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冯超的父亲,冯爰。

    但几乎所有人,似乎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急于求成……每一个人都希望尽快将海西县恢复到正常的运转之中,为此他们纠集人手,打击海贼,围剿盗匪。包括冯爰,则是希望通过打击盐枭,控制盐路,来增强海西县的力量。不可否认,一旦他们成功,将会给海西县带来巨大的变化。

    可问题是,海西县问题由来已久,非一两天就可以改天换日。

    前人们一次次给海西人带来了希望,又一次次让海西人陷入了绝望。

    到最后,已无人再去考虑什么改变,得过且过……至少海西虽乱,也不是不能够生存下去。

    就连邓稷在内,似乎也走入了这个误区。

    好在曹朋对他的计划提出了反对,让他打开了另一扇门窗。

    海贼、盗匪、盐枭……

    说起来全都是海西城外的祸害。

    于海西而言,这些祸害所造成的伤害,可能远远比不上海西县内的诸多问题。

    海贼,你打得绝吗?

    盐枭,你控制得住吗?

    这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也许不是一两任县令能够做到的事情。

    海西人付出了许多,却收获了无数的失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西人凭什么还要相信官府?

    邓稷,必须要为他的那些前任们买单。

    对海西人而言,邓稷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不过,没有人主动接触官府,而是静静地一旁观瞧。王成从县衙离开之后,非常兴奋的回到了西里,他告诉大家,新任的海西令,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一定会给海西带来改变……

    “老爷,王成那家伙可是很张狂啊。”

    位于海西城北的一座宅院里,陈升半倚在榻上,聆听手下人的汇报。

    他年纪约四十出头,身材略显瘦削,长的也是眉清目秀。白面,黑须,手指皮肤非常柔嫩。

    手里把玩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白玉球,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怎么张狂了?”

    陈升说话很柔和,丝毫不带一点火气。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走在街上,会把他当成一个文质彬彬的士人。

    厅堂上,一个精瘦的灰衣男子连忙回答:“王成说,那个新来的海西令背景很深,很有手段,这一次曹司空把他派过来,就是要解决海西的现状。他还说,这位邓海西不日就会动手……”

    陈升冷嗤一声,翻身坐起。

    “还不是老一套?

    所有过来海西的人,都说要有大作为。结果呢?老子还在这里,海西县也没看到什么变化。

    对了,王成有没有说,这位邓海西准备怎么做?”

    “哈,如主公所言,都是老一套。听说又要征召隶役,还说要消灭海贼盗匪之类的言语……

    小仆也过去听了一耳朵,没什么新东西。

    老爷,要不小仆去捣捣乱,到时候给这个邓海西一个下马威,让他弄明白这海西县,谁才是真正的当家。”

    “不用!”

    陈升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到时候他自己就会知道,海西县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把握的了。

    对了,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我是说,有没有那不长眼的,趁机给咱们添乱闹事?”

    精瘦汉子想了想,“倒是有那么一点小岔子。”

    “哦?”

    “晌午时,有人在北集市闹事,还动手打了咱们的人。后来还来了一帮子人,砸了咱们的店铺。起因嘛,据说那一个家伙输光了钱,想要赖账……还有,砸咱们铺子的人,好像就是邓海西的人。老爷,你说会不会是邓海西想要针对咱们?所以故意找人来砸咱们的铺子?”

    陈升一皱眉,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戾气。

    “他要是不长眼,那就别怪我不给朝廷脸面。”

    “那……”

    “传话下去,从明天开始,把海西的粮价涨三成。”

    “喏!”

    陈升冷冷一笑,“他要是不老实一点,我就让他在海西,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精瘦汉子嘿嘿直笑,眼中流露出一抹敬佩之意。陈升对折中眼光,也是非常的享受!他一副自得的模样,把玩着玉球往屋外走。一边走,他还一边自言自语: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海西的粮价,暴涨三成。

    一时间人心惶惶,对这突然到来的涨价,表现出极为不满的情绪。

    为什么会涨价?原来一斛粟米,也就是一百钱左右。现在突然涨了粮价,使得海西人的生活,顿时变得困难起来。

    有人传出了消息!

    是海西令让人砸了陈升的店铺,惹怒了陈升,所以才出现的折中结果。

    这个海西令来到海西县,什么都没有做,却招惹是非。现在可好,连生活都变得艰难许多。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扫把星!

    “听说,那个邓海西准备征召人手,围剿盗贼。”

    “那让他去嘛……一个废人,看他能折腾出什丵么花样来。反正我是绝不会应征,有本事让他来抓我。”

    “我也不打算去!”

    “就是就是,咱们都不去,看他能奈何咱们。”

    “对,不应!”

    短短一天的时间,海西人便对邓稷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抵触感。

    许多人都准备看热闹……他们想看看,到底这位邓海西,有什么本事来挽回败局?是向陈升低头,还是准备灰溜溜的离开。反正,他走不走都无所谓。

    海西可以从来没当有这么一个人。

    更有甚者,还开出了赌盘,赌邓稷等待多久。

    “哦?那结果如何?”

    邓稷笑呵呵的看着曹朋,饶有兴趣的问道。

    设出这个赌局的人,其实就是曹朋。

    他很严肃的说:“有三成*人赌你挺不够三个月;有两成*人认为你撑不住半年。”

    “那不是挺不错,至少还有一半人认为我能撑过半年嘛。”

    “可问题是,没有人认为你能撑过半年……剩下的一半人认为,你会丢了性命,死无葬身之地。”

    邓稷本来还笑眯眯的,听完了这句话,不由得露出严肃表情。

    “看起来,海西人挺剽悍。”

    曹朋说:“我还开出了你能撑过一年的盘口,但是没有人投注。

    姐夫,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陈升只不过小小的出了一招,就让整个海西和咱们敌对起来了。”

    “是啊,胡班今天还说,他去买粮食,都没有人愿意卖给他,只好从曲阳人手里购高价米。咱们这么多人,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恐怕不用三个月,我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住。”

    邓稷忧心忡忡,轻轻抚摸着颌下的短须。

    “姐夫,动手吧。”

    邓稷咂巴咂巴嘴,在房间里徘徊。

    “阿福,这样一来,会不会把咱们和海西完全敌对起来?”

    “你要向陈升低头吗?”

    “这个……当然不可能。”

    “不低头,那就只有动手。反正是背水一战,容不得咱们退缩。我就不相信,陈升还能一手遮天?”

    “那,就依你所言!”

    邓稷沉吟许久,一咬牙,拿定了主意!

    反正已没有了退路,不是陈升完蛋,就是自家倒霉……

    日子,一天天过去。

    眨眼间,邓稷来到海西,已有五日。

    这五天里,海西的情况越来越紧张。陈升在三日里,连续两次提价,使粮价整整高了一倍。

    同时,他又命人从东海购粮,准备给邓稷一个好看。

    你就算是想购粮平抑粮价,我先把周围的粮价都给炒起来,看你低不低头。

    不得不说,陈升这一招的确是毒辣。海西百姓对邓稷的怨念越来越重,而海西的商人们,则在一旁看笑话。在他们看来,邓稷不过空有一个海西令的头衔,又怎能斗得过地头蛇陈升?

    不过,在第六天,北集市的商人们,都收到了一封请柬。

    发请柬的人,正式邓稷,约北集市的商人在天黑时,至县衙饮酒,邓稷有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陈升也收到了一份请柬,但旋即就扔进了火盆里。

    “老子缺他那一杯酒吗?”陈升哈哈大笑。

    “不过一竖子尔,也敢和我作对?放出消息,就说谁敢去邓稷那里饮酒,谁就是与我作对。”

    “若是邓稷准备向你低头……”

    “那就让他绑着他的妻弟,登门认罪。”

    陈升冷冷一笑,转身变回到了屋内。

    当晚,县衙门头,高悬彩灯。可是门外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

    邓稷站在堂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堂,脸色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

    “好手段,好手段!”

    他咬牙切齿,沉声骂道:“他陈升,果然是好手段啊!”

    “王成,王先生到!”

    就在这时,只听县衙外传来一声高呼。

    紧跟着,王成迈步走进县衙,远远的便和邓稷拱手打招呼:“邓海西,王某来迟,恕罪,恕罪。”

    “王先生能来,下官感激不尽,焉有罪过可言?”

    王成走到了堂上,目光在大堂内一扫,眉头顿时一蹩。

    他看了一眼邓稷,轻声道:“怎么,没有人来吗?”

    邓稷摇摇头,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就算没有人来,咱们一样可以一醉方休。来人,把酒宴赏下去,大家与我同醉。”

    说罢,邓稷一把拉住了王成的胳膊。

    “明伟兄,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麦仁,麦老爷到!”

    邓稷和王成,不由得同时停下了脚步。

    两人回身看过去,只见从县衙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中年男子。

    他看上去矮矮胖胖,脸圆圆的,好像一尊弥勒般总带着笑容。身材不高,而且给人倚重好像喝多了的感觉。此人就是海西县的另一位巨头,前太中大夫麦熊之子,今海西孝廉麦仁。

    邓稷在来到海西的第三天,就去拜访了麦熊。

    不过,由于麦熊身体不是太好,所以并未出面接待邓稷。

    邓稷倒也不恼!

    老人家身体不适,他总不能强迫人家接见自己。再者说了,邓稷拜访麦熊,也只是一个礼貌。

    那天,接待邓稷的人,就是麦仁。

    这个人就如冯超所言,酷爱饮酒,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麦仁也没有客气,只说他那族人麦成被关在牢中,请邓稷放了他。

    除此之外,麦仁也没有说什么,还代表了麦熊,以及海西父老在家里招待邓稷一顿酒宴。

    邓稷回来后,就放走了麦成。

    因为他也实在是找不出来麦成的破绽。这家伙刁滑至极,一个劲儿的喊冤。邓稷没办法治罪,也不好轻易对他用刑。既然麦仁开口求情,邓稷也乐得做顺水人情,便放了麦成回家去。

    麦仁笑呵呵道:“邓海西,麦某冒昧前来,讨一杯水酒,不知可否?”

    邓稷这一次并没有邀请麦仁,所以他也算是不请自来。

    “麦大兄,你能前来,小弟正求之不得。”

    说这话,他三人就走进了大堂。

    “这么多好酒,居然没有人前来?”

    麦仁走进大堂后,看着冷清清的厅堂,也是蹩起了眉头。

    他不由得怒道:“海西人眼中,还有没有朝廷?实在,实在,实在是太猖狂了。”

    王成也感慨万千道:“子衿兄,我刚才也在和邓海西说这个事情。一县之长请他治下的子民饮酒,居然一个都不肯过来。这海西,究竟还是不是汉室的疆土?实在是太无礼,太无礼!”

    麦仁拱手,“邓海西,今日麦仁就代海西父老向你赔罪。

    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谁才真心为海西着想……气煞我也!邓海西,今日我定要好生敬你几杯。”

    “如此,本官却之不恭。”

    邓稷微微一笑,浑若无事般,请两人坐下。

    “咦,邓海西,你那位妻弟何在?”

    “王先生说的可是友学吗?”邓稷摆了摆手,“他就会给我添麻烦,我已命他去想办法购粮,尽快解决海西目前的状况。”

    “他……购粮?”王成搔搔头,“友学能成吗?”

    “哈,有什么成不成?”邓稷突然口气一转,颇有些骄傲道:“你们别看友学年纪不大,却比我聪慧百倍。当年,若非阴差阳错,说不定他现在已拜入了襄阳鹿门山庞公的门下求学。”

    麦仁闻听,不由得一怔。

    “可是鹿门庞尚书?”

    “正是!”

    王成和麦仁,不由得相视一眼。

    “哈,我就说,似友学那般聪慧之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两人说罢,齐刷刷点头。

    邓稷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自豪之色,“他说他有办法购粮,那一定能解决问题,我又何必操心?本来……我想要邀请海西的商家,商讨一些事情。今天他们既然不来,那以后再想吃这杯酒,恐怕没那么容易。”

    “商讨事情?”

    王成好像来了兴趣,“邓海西,要商讨什么事情?”

    “呃,反正没有人来,说出来也没有用。商贾之事,不登大雅之堂。两位皆品德高明之士,说出来污了两位的耳朵。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饮酒,饮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说罢,邓稷举杯邀酒。

    王成和麦仁则举杯回应,三人将爵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海西北里陈府,陈升正坐在堂上,与人开杯痛饮。

    厅堂上,坐着的都是海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包括了整个海西所有的商人大贾,还有一些合作者。

    “哈,那独臂狗官,现在怕正大发雷霆吧。”

    一个商人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他也不打听打听,这海西县,什么时候轮到外人发话?”

    “就是!

    那狗官居然和陈老爷作对,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诶,话不是这么说。”陈升脸一沉,摆手制止了商人们的吹捧,“怎么说,邓县令也是朝廷命官,咱们这等小民,就算不给邓县令面子,怎么也要给朝廷面子,狗官狗官的,成何体统?”

    “哈哈哈,没错没错,给朝廷几分面子。”

    大贾们连声称道。

    “那陈老爷说,咱们该如何称呼呢?”

    “呃……”陈升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半晌后装作很无奈的表情,“思来想去,好像还是狗官最合适……哈哈哈哈。”

    商人们先是一怔,旋即爆出哄然大笑。

    这时候,有奴仆近来,在陈升耳边低语了两句。

    陈升眉头一蹩,露出不快之色。

    “陈老爷,出了什么事?”

    “诸位,王成和麦孝廉,去了县衙。”

    “啊?”

    “诸位,我陈升自认为,为海西可算得上是尽心竭力。可这个王成,却屡次与我作对,实在是令人气恼。他仗着读过几本书,视咱们若无物。大家都是海西人,自当齐心协力,偏他总是和咱们作对,此前,咱们看在他的名气上,不与他计较!但今天,他分明是削我面子。”

    “这王成,的确是不知好歹。”

    无论是陈升,还是其他人,有意无意的,都忽视了麦仁也过去的事实。

    王成,说穿了就是个小地主,一个教书匠;可麦仁,却是实打实的海西豪族。在座的这些人,敢无视朝廷,无视官府,但却不能无视麦仁……哪怕张狂如陈升,也不敢开罪了麦家。

    “我准备给王成些教训,大家以为如何?”

    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升道:“看在他也为海西出过不少力,我也不取他性命,把他赶出海西就是……到时候,他名下那些田地,我也不要,到时候谁有兴趣,买走就是!我教训他,不是因为他总和我作对,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咱们都是为了海西着想,谁敢出卖咱们,咱们就不让他好过!”

    “对,不让他好过!”

    一时间,商人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

    陈升看到这副情形,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哈,朝廷?

    有算个什么!

    在海西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我陈子齐说了算……

    “老爷,出事了!”

    众人酒兴正浓,忽见一仆人,一路小跑,踉踉跄跄来到厅堂上。

    陈升顿时心生不快,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于是脸一沉,陈升就站了起来。

    “什么事,如此惊慌?”

    “老爷,咱们的粮车,咱们的粮车……”

    “粮车怎么了?”

    “粮车,被人给劫了!”

    有气无力的大声呼唤,凌晨更新,求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