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万事如易 >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一句情话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一句情话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飞剑问道好想住你隔壁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室内,薛睿平躺在余舒的床上,披散着长发,仅着白色单衣,纱帐放下,窗户紧闭,从外面看,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无从辨别男女。

    面对即将来到的杀手,他的心绪却很平静,垂在身侧的右手稳稳握着剑柄,蓄势待发。

    刘灏会对余舒下杀手,他一点都不意外。实际上,自从余舒在芙蓉君子宴上曝出断死奇术这一绝学之后,他就一直有所担心,太过锋芒毕露,会让她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他和刘灏称兄道弟的那几年,就知道刘灏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表面上风度俱佳的七皇子,其实心胸狭窄,毫无容人之量,能让他入眼的人物,不能收为己用,就是除之后快。

    尽管余舒身怀“断死奇术”但她毕竟身无背景,只凭一个女算子的虚衔,在刘灏看来,暂时谈不上是个障碍,她不作为还好,一旦有所行动,让刘灏感到了威胁,那么他势必会将她扼死胎中。

    昨晚他并不确定刘灏会不会趁这机会对余舒下手,所以他等了一天,等那厨子露出马脚,才确认了凶手今晚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余舒。

    杀了余舒,暴露出身份,嫁祸给十一皇子,逼他破案,同吕妃一系反目,刘灏这一手随机应变,竟成了一箭三雕。

    若不是刘灏太过自负,他也无法将计就计,破解他这一杀招。

    在这件事上,薛睿瞒了余舒两点——

    其一,便是那凶手今晚的目标。

    再者,那个能够一刀砍掉人头的厨子,练的不只是外家功夫。

    试想,一个能够悄无声息避开侍卫们,潜入周磬〖房〗中斩首的杀手,又怎么会只有一身蛮力呢。

    还好余舒不懂得这些,让他利用了她的担心,同她交换了房间。

    ......

    丑时左右,天色黑浓,陆鸿和两个同伴蹲在走廊外面的房梁上,等的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听到一声轻响。

    陆鸿连忙低头,盯着楼梯口,只见走廊上被安排巡夜的那个侍卫,竟软倒在地上,被一双无形的手拖进了黑暗中。

    陆鸿顿时警惕起来,抬手向同伴暗示:来了!

    未几,走廊下便多出一道黑影,沿着墙角摸摸索索,一间一间数过来,正好停在了薛睿所在的那间客房。

    那黑衣人影在门口停顿片刻,伸手在门缝上划动了几下,原本紧闭的屋门,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房门开阖,只发出细微的声响,但在这静悄悄的夜晚,足以室内的薛睿听清。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握紧了长剑,目光穿过纱帐,移向房门处。

    “吱呀....”

    一道黑影潜入,薛睿调整了呼吸,轻浅的酣眠声,听起来就像是女子睡熟。

    他眯缝着眼睛,转动着眼珠,跟随那黑影从门口,一直到他床头。

    不久之前,御史大夫周磬就是这样在睡梦中丢了他的人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凶手,此时此刻,正像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抽出腰间两尺剁骨刀,满目狰狞,挥臂砍向床上人头!

    余舒在柜子里蹲了好半晌,竖着耳朵,听不到外面一点动静。

    衣柜门关的严实,只有细细一条缝透气,待在里面不动,她闷出了一脑门的汗,但是不敢伸手擦一下,就怕动作大了,弄出声音,惊到不知几时会来的凶犯,坏了薛睿布置下的陷阱,万一那凶犯狗急跳墙,再伤了他。

    又等了一阵子,外面还是没有声音,余舒看不见也听不见,心中不禁焦躁起来。

    一滴汗从眼皮上滑落下来,蛰的她挤起了眼睛,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鸣响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铛!”

    声音闷闷的传来,隔得很远,余舒心跳扑腾了两下,只觉得哪里不对,耳朵贴着柜门,便发现这般响动,不是在屋里,而是在门外,似乎隔着几层远。

    出什么事了?

    余舒脑中一团疑问,很想叫一声薛睿,但是记得他的叮嘱,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千万不要出声。

    她只好忍着不动。

    可是下一刻,门外面的声响忽然变大起来,随着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她清楚地听见了有什么人在喝斥,接着就是叮叮咣咣一阵乱响。

    余舒一愣,听那声音,分明就是隔着一堵墙,在走廊外面。

    “....大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还要忍什么,低声唤薛睿,没有听到他回应。

    余舒心中一乱,伸手就将柜门推开,猫腰钻了出来,一抹眼睛上的汗,凭着窗外升起的月光,扫向不远处的床帏——

    然而,那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薛睿的人影!

    这里没人,那外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凶犯摸错了房间?可是薛睿呢?

    余舒怔忡了一瞬,脑子便转过弯来,脸色猛地一变,转身就往外面跑,出了内室,直奔房门,短短一段路,跌撞了两回,一摸到门栓,便使劲地扯开。

    走廊尽头吊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一眼就看见对面破开的房门,很确定,方才那短暂又凌乱的打斗声,正是从对面传来。

    她的心忽忽通通的跳着,不知怎么走进了对面的房间,来到烛火亮起的卧房门外,隔着门口的几个侍卫,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薛睿。

    他披散着头发,凌乱的发丝后面是冷峻的脸,白色的单衣微微敞着,半边身子溅满了红点,一只手提握着剑柄,暗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蜿蜒,流过了长长的剑身,直抵在他脚边。

    同样在他脚下的,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胸前一个窟窿不住地往外冒血,手上还死握着一柄厚重的砍柴刀,他半张脸贴着地面,临死前还瞪着一双眼。

    余舒看到这一幕,如果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白长了脑袋。

    原来宁王这杀手是奔着她来的!

    “禀大人,此人已气绝。”陆鸿蹲在地上,拉下那黑衣人的面罩,不意外看见这酒楼大厨子的脸,两指探鼻,按了按对方颈侧的动脉,确认这地上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薛睿皱着眉头,抬了一下左手,沉声道:“此人极凶,杀心十足,我同他对了两招,被他割破了手臂,一时心惊失算,竟将他刺死了。”

    旁人这才发现,薛睿另一边衣袖割破了一道口子,血湿了半边,看来刀口不浅。

    陆鸿等人一惊:“大人!”

    待要上前去帮忙止血,却有一道人影越过他们,掠过眼前。

    余舒横跨过地上尸体,三步并作两步,站到薛睿面前,弯腰去检查他受伤的手臂,绷着一张脸。

    薛睿看到余舒跑了过来,面色缓和,牛二被他一剑刺穿了心窝,死的不能再死,已经没了危险。

    看她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的手臂,薛睿安慰道:“不要紧,只是划了个口子。”

    就是划的长了些,深了些。

    余舒却不理他,确认了刀口在何处,便掏出怀里干净的手帕,轻轻压住了那一截,扭头对傻愣着的陆鸿他们道:“速去准备热水,找个郎中来,你们谁带了金创伤药,赶紧拿过来。”

    “呃,是!”

    于是陆鸿他们匆匆地扭头跑了,留下余舒和薛睿,竟没人去管那地上的尸体。

    余舒闻着一屋的血腥味,低头看着手捂住他的伤口,掌心的湿热,让她心中五味陈杂,咬了一下舌尖,涩声问道:“为什么骗我?”

    亏她还呆呆地躲在柜子里,心想着与他同患难,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不声不响地挡了灾。

    他明明可以不必冒险,宁王想杀的是她,他却当了这个诱饵。

    薛睿将手上长剑轻抛到那尸体身上,空出一只手来,覆上她捂伤的手背,低低一笑,道:“我实话同你说了,你还会听我的话吗?”

    余舒抿起嘴。

    “不要多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难道我还能让你去同一个杀人犯较劲不成?”

    余舒知道薛睿说的有理,就算他事先告诉了她,牛二要杀的人是她,她又能怎么办?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怎么知道,宁王要杀我?万一他不打算对我动手呢?”

    牛二不去行刺薛睿,不是跑错了房间,而是他接到的指令,根本就是杀了她这个跑出来搅局的人。

    同样可以自曝凶手的身份,行刺薛睿没有一点好处,倒是借着机会,杀了她这个通晓断死奇术的女算子,更划得来。

    余舒之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不是因为她想不到,而是因为有薛睿在,她下意识便觉得有了依赖,没有过多去想。

    “我让陆鸿暗中盯着牛二,知道他打探你的房间,便确定了宁王要趁这次机会对你下手。”

    薛睿如实告诉了她,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隐瞒。

    余舒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感动于薛睿的维护之心,一方面又觉得内疚和挫败。

    要不是她冒冒失失地跑到沛县来,老老实实地书信相传,哪里会惹出这麻烦。

    “阿舒,你怎么了?”薛睿看到她脸色不对。

    “...牛二把你当成是我,才下狠手要取你性命,你才会受伤。”

    如果一开始她就没有露面,牛二的目标只会是薛睿,到时候装装样子行刺,借以达到暴露身份的目的,薛睿哪里用得着冒这个险。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罪了。”她这次,算是帮了倒忙。

    余舒苦笑,她和薛睿之间,一直都是她得多予少,她一分的付出,换来却是他十分的回报,这样下去,她不会窃喜是占了便宜,反而渐渐生出些不安来。

    她凭什么让他如此倾心相待?她值得吗?

    薛睿见她一味地自责,眼神暗了暗,按着她的手不由用了几分力,声音里多了些自嘲的语气:“你若这么想的话,那我就老实告诉你,我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余舒没听明白。

    “故意瞒着不和你说,故意为你冒险,故意挨了那凶犯一刀,故意受了伤。”

    “...你这是...”余舒茫然抬起头,正对上薛睿黑漆漆的眸子。

    “你还记不记得,泰亨商业协会那两个匪徒在京城遇见你,派了杀手去找你那一回。”

    “记得。”余舒微微皱眉,不知他为何提起这段。

    “我也记得”薛睿沉声道“那一次,是景尘替你挡了刀子。”

    余舒神情一动。

    “我到现在还觉得后悔,如果那时候,是我抓住了那柄刀子,那么你从一开始心仪的男人,就该是我,后来你也不会为了他,吃那些苦头。你被司天监抓去的那一晚,我看到你承受断指之痛,就下了决心,不管使什么手段,就算是趁虚而入,也要抢了你的人,赢了你的心。”

    余舒张张嘴,看到他双眸中熠熠明亮的感情,想说什么,话却堵在嗓子眼里。

    “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别人做不到的,我可以为你做到,别人做得到的,我可以做的更好。”

    薛睿这一席话,压在心中不是一日两日,从前他只会用行动表明,今日头一次清楚地传达给余舒。

    将一片真心,赤luo裸地摆在她面前。

    薛睿的坦诚,总是这样出乎她的意料。

    霎时间,余舒心窝上酥麻了一记,方才还在多愁善感,这下子,眼前便豁然一亮了——

    她和他计较那些有的没的,简直是没事找事,因为他们两个,分明就是一路人!

    都是一心想着要为值得的人付出,那么自然,也只有他们觉得彼此值得了,才会做那些义无反顾的事情。

    薛睿对她好,因为他觉得她值得,她想对薛睿好,也是因为他值得。

    两情相悦,不过如此,她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同她一样的痴人呢?

    “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就有一句,你记下了”余舒半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上面,带着一丝鼻音,轻声对他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随。”

    薛睿闻言,眼光一绽,亮的吓人,不顾伤口疼痛,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胸膛震动,低低笑道:“此生不忘卿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