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网 > 余罪 > 第78章 风声鹤唳

第78章 风声鹤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飞剑问道好想住你隔壁妖夏

一秒记住【一品小说网 www.1pxs.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余罪,下车。”

    门当啷开了,车厢里余罪弯着腰往外走,鼠标要凑上来,不过被特警挡住了。

    门一开即合,清冷的空气扑了一车厢,唯一的小窗也被锁了,跌跌撞撞走了不知道多远,早失去方向感了。余罪下车,提留着裤子,就在路边放了泡水,看了眼漆黑的地方,不屑地说了句:“故弄玄虚。”

    坑坑洼洼的二级路,路边白杨、刺槐,还有远处连绵的山脊影子,他知道仍然在五原周边转悠,根本就没走远。特警没理会他,开了一辆越野车的门,余罪大摇大摆往上一坐,三列座,坐得很不舒服,是特警上那种战备车,不过还好,空间相当大。

    “开车。”黑暗中有人叫了声,车随即启动。

    是许平秋,对于他余罪并不意外,能中途把几个都截回来,除了老许没人能办到,特别是让肖梦琪也乖乖地呆着。

    “我们有些时间没有交流过了,马上就要送你们去外地了,路还很长,没兴趣交流一下吗?”许平秋道,主动递了支烟,余罪没客气,点上,两烟筒呼哧哧冒着,车厢里顿时弥漫一片,司机下意识地摁下了窗户,余罪边抽边道着:“咱们交流不着啊。”

    是交流不着,级别差太远了,而现在,许平秋是一身警装,警督衔熠熠生辉,坐在他身都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怕余罪的心理素质再好,现在也直不起脖子和人家叫嚣。

    理亏呐,又是逛橙色年华,又是带人打砸,瞒别人容易,那能瞒得过这些一辈子就在黑白之间巡梭的老警。

    “那交流这字眼不好,就改成交待吧……从昨天到今天,你小子可是犯浑犯得厉害啊。”许平秋道。

    余罪羞涩地低下了头,眼悄悄瞟着,在揣度着许平秋真正的用意。

    当然,许平秋没有指望他能够诚心诚意地认错,等了半晌这货没话,许平秋道着:“事情我知道了,想听听我的评价吗?”

    余罪点点头,看着老许。

    “曹亚杰不是无辜的,这几年依仗着在分局分管监控,大发其财,本身就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把财产全部放到一个女人名下,是他的聪明之处,很可惜,大多数人就栽在他的聪明之处,不过他好歹懂得克制,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许平秋道,听口音,对曹亚杰的评价并不高,停了片刻,又道着:“天要下雨,娘要偷人,女人真是个祸害啊。”

    司机和余罪噗声笑了,说是路婷婷,口气有点无奈,不过只能无可奈何了

    “她我就不提了,关泽岳这个奸商加小人,骗财骗色,倒是和你的性格有点像。”许平秋道。

    “我?”余罪气愤地一指自己,马上一摇头道:“我顶多骗色,骗财就特么太不算人了。”

    这回该着许平秋和司机笑了,许平秋笑着道:“可能这事前半截确实是一个巧合,你们约他,他把你们约到橙色年华,就想着恶心一下,让你们出出洋相……可能是你们的放浪形骸落到了内部人的眼里、也可能是你们进l10指挥中心,把某些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了,这个暂时还查不到详细的经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绝佳的棋子。”

    “棋子?”余罪稍稍纳闷了,老许一般粗话连篇,高深莫测不是他的风格

    “对呀,棋子,成为咱们内部相互攻讦的棋子,一个功劳累累的刑警,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无耻、下流、出入淫秽场所,以及涉黑涉恶的人物,你说这样的反差,会不会很强烈,很有戏剧性?”许平秋道,看着余罪。

    余罪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着,这个评价,对于他来说,太他妈中肯了,就是有点承受不起。

    “本来出入娱乐场所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你倒好,不声不响带人砸了关泽岳的物流公司。本来九死一生,被你搞成十死无生了。”许平秋道,余罪刚要解释一句,他打断了道着:“咱们之间不用解释,你用的是坞城路反扒大队开除的那些协警,对不对?又让三大队的孙天鸣给你擦屁股是不是?还把刘星星、林小凤,甚至你那拔狐朋狗友调出来,都开着警车去给你助威,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吡……余罪无言以对了,点点头:“是”

    “我他妈真想扇你。”许平秋气得一扬手,余罪侧着脸,一动未动,根本不惧,瞬间许平秋收回了手,呵呵于笑了两声:“有种,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有种的,都快绝种了……办一件两件事蠢事可以理解,不过这蠢到不要命的份上,让人怎么理解你呀?”

    “我没有指望谁理解,我要个结果就行,人活着不能那口气憋着吧?让人黑上我一把,然后我再低头认罪去?”余罪道,这意气之争,争得似乎有点过头了。

    “如果不拦着你,你还准备于什么?准备争出个什么结果?”许平秋问。

    “没了……差不多吓唬吓唬就行了。”余罪道。

    “真没了?”许平秋问。

    “真没了。”余罪道。

    许平秋毫无征兆地一凑,脸几乎凑上到了余罪的眼睛上,惊得余罪往后一躲,然后老许一拔拉他脑袋道着:“胡扯,要没了,羊头崖乡的乡警、县里刑警怎么无声无息来市里了,我算算……来了有二十多个人啊,袁亮带的队,哎我说你可以啊,比崔厅还厉害,跨区调警力这么迅速?”

    哎哟,余罪一拍脑瓜子了,苦也,最阴狠的一招被许平秋识破了,那所有的想法都是付诸东流了。

    “你别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说说,你把他们弄到市区,准备于什么?”许平秋追问着,口气渐冷了。

    “什么也没于,什么也不准备于,吃吃饭、叙叙旧不行呀?”余罪道,现在没发生的事,自然还好搪塞。

    “恐怕不是吧,我猜呀,或者是直接针对关泽岳、或者是直接针对橙色年华的某些人,抓个现行,堂而皇之把事情往大处捅……应该是这样,就抓不到现行,也可以给他们制造嫌疑,对不对,余警官。能告诉我什么办法呀,诬他们卖淫嫖娼,还是给他们口袋里塞个小粉包?”许平秋侧头问,余罪一只手讪讪的遮着脸,羞涩了。

    其实都是这个理,为官必贪、从警多黑,在阴暗的思维方面,两个人相差无几。

    “怂人一个啊,敢做都不敢当啊。”许平秋不入眼道。

    这句话却是刺激到余罪了,他哼了哼反驳着:“有什么不敢当的,夜总会那个黄赌毒的地方,还需要针对某些人吗?一杆子捅进去就是一个马蜂窝,只要敢捅,那黑窝就得乱。”

    “然后你怎么乱中取利?”许平秋好奇地问。

    “一乱就是树倒猢狲散,一分散就好对付了,派出所都收拾得了他们。”余罪道。

    许平秋愕然听着,看着余罪不屑的表情,然后呵呵笑着,笑得浑身直颤,笑了半天,一瞪眼,然后毫无征兆,甩手吧唧一声,余罪捂着后脑哎哟一声,火上了一把揪着许平秋的领子,扬手要还……还好,关键时候刹住车了,没敢还回去。

    “你个蠢货呀。”许平秋一把把他推开,整整衣领道着:“冲你刚才这过激表现,就必输无疑,你那样做,就不是害你一个人了。”

    哼,余罪拧着脖子,扬长不理。

    “我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在争一口气,可这气能这么争么?你这是于什么?你绑架了兄弟和战友对你的信任,为了你的一点点个人意气之争,把他们都置于险地?你觉得你这是义气?简直是卑鄙。”许平秋喝斥着,是真生气了。

    “那我们怎么办?老曹人财两空,然后还得忍气吞声;我们就喝个酒叫个妞,回头还得被开了?兄弟们拼死拼活几个月抓回嫌疑人来,谁朝组织伸过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那橙色年华里面有内部人撑腰,辖区缉虎营分局有问题,上次车行的事也是他们出警,我就不知道我他妈惹谁了,都把我往死里整。”余罪忿然道,也摸到点边角了,只是位置不够高,看不到全貌而已。

    能看到这个层面已经让许平秋觉得不简单了,他叹了口气道着:“你既然知道有内部人撑腰,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和盲目,这个关系网可能比你想像的大,可能不是单单针对你,可能所有和你有联系的内部人,你把他们都置于两难境地了。”

    “没那么玄乎吧?”余罪这倒认真了。

    “你可以往最坏处想……自己人下手,有时候要比嫌疑人更狠,我可以告诉你,市局督察已经进驻三大队、重案队以及杏花分局,正在询问下午非法出警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拿到一手资料,你指使的这起恐吓商人、打砸仓库的事,会得到严肃处理……别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们出入娱乐场所,不到十个小时,事情调查结果已经放在省厅纪律整顿会议桌上了……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是,省厅督察今晚就等在总队和你的宿舍了,外面的事是,缉虎营分局也加入其中了,据说橙色年华强哥也扬言了,说关泽岳是他兄弟,要替兄弟出口气,开出赏格一万找你。”

    余罪听着,呼吸渐重,脸上不自然地痉挛,从小到大的娄子,这一次最大,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有多大,不过肯定的是,恐怕这一次他兜不住了。捧上黑白追杀的事了。

    “大不了他妈的鱼死网破。”余罪恶狠狠地道。

    “你还是没明白,恐怕你不会有和他们斗的资格,督察的出面就是解除你的武装,今天下午,所有支持你的警察可能这一时间,都或多或少接到警告或者询问,谁还敢再跟上你胡来………现在只要找到你的下落,马上面临的就是被隔离、审查,然后等着一个除名的结果。等你脱了这身警服,那你就得去对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了……你认为,你一个人能挑了橙色华华眷养的黑势力?”许平秋淡淡地道,后果已经点得很清楚了,脱了警服,赶出五原不追杀你都是轻的。

    “你费这么多口舌告诉我,想让我于什么?告诉你,想设计个开除,再秘密征召进特勤,我不于。”余罪道,危急的时候,还没有消息警惕。

    “你不像个怕死的,怎么总是反感特勤呢?”许平秋不解了。

    “我不怕,也不是反感。”余罪道。

    “哪是什么?”许平秋问。

    “我是觉得他们挺可怜,不管于了多大的事,不管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得那么藏着掖着活着,我替他们不值。”余罪道,一时间想起了老郭,鼻子酸酸的。

    “是啊,所有想当个好人的警察,都很可怜。”许平秋道。

    “你不用劝我,我不接受。”余罪道,看着许平秋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突然灵光一现道着:“你把我隔离出来,是不是吓唬我,这么大官僚机关,反应那有那么快?”

    许平秋不说话了,掏着手机,递给余罪道着:“你打电话自己求证一下,重案队、三队、杏花分局、平阳路反扒大队,还有你工作的过县刑警队………和嫌疑人斗,你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可玩窝里斗,你还是个小学生啊。”

    余罪不相信地接过手机,拔着号,低着头,喂喂了几声,然后……静默了,死一般的静默。只能听到越野车大功率发动机的吼声,只能看到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景,那夜景,在视线中是支离破碎的景物,都是黑色的,无法分辨。

    放下了电话时,孙天鸣叹了口气,有点郁闷了。

    晚上八点半了,督察在这儿呆了两个多小时了,根本没走的意思,审讯室被他们征用了,包括他这位队长也被限制在办公室里,虽然没有限制和外面联络,可和限制自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督察是警中警,警察中的警察,查的就是警察,孙天鸣自问今天的事实在是理亏,说话站不直腰呐,他有点后悔,要是没听余罪胡扯多好,要是没派警力去华泰物流多好,甚至于根本没有把人带回刑警队,那会更好。这后悔药没地方卖去啊,动用了四台警车、十余警力,抓回来了十几个人,只要再往细里查一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些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兄弟们都牵扯进来了,刑警队可不是什么好营生,挣不了多少钱还是着冒着风险,所依仗的就是这些底层的兄弟那点血性,就因为这事把人牵扯进去受个处分、降级工资,更严重点赶出警队,任何一种料想变成现实,孙天鸣知道自己这个队长,恐怕当不下去了。

    对,肯定当不下去了,只要查到真相,他这个副科级别的小队长,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正心烦意乱地想着,队部吵吵嚷嚷地乱起来了,他惊声起立,扣着帽子往门外奔,被看门的拦住了,孙天鸣客气地道着:“兄弟,都是当差的,没必要这样吧?”

    “例行公事。对不起了,孙队长。”对方道,没有通融的意思。

    “那这是……”孙天鸣听到了有人争执,伸头看时,有位队员喊着:“孙队,他们要带我们走,也不说去哪儿。”

    坏了,要尼马带回市局审了,要在本队,肯定是咬死了铁板一块,可要带走一分散,各个击破,孙天鸣知道,那就无法善了,他焦虑地看着,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这股子闷气就是喷不出来。

    “请吧……玩得不错啊。我看你们三队都黑透了。”一位督察道。

    这个人孙天鸣认识,赵新雷,督察处的外勤组长,说不上话,这督察都是市局的近卫警,出门就比别人高一阶。

    “别拉我,你放手。”有位刑警火了,打掉了督察扶着他肩膀的手。

    “就是啊,你们凭什么带走我们?有证据么?”

    “我不能跟你走,我们队长不发话,我们不走……”

    眼看着要走,有刑警开始质疑了,这事虽然不怎么光彩,可也不至于被督察隔离吧?长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们,从来者不善的督察眼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那种你抓错人了,要被整的前奏,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哟,还摆谱是吧,不协助调查也行,信不信我现在撕了你们的帽檐。”督察领队赵新雷,撇着嘴道,不屑地看着这些基层刑警。

    僵持着,有刑警咬咬牙,叹了口气,准备上车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人真是有点贱性啊。”赵新雷道。

    “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上车的那位火了,被他们问了两个小时重复的问题,早憋不住了。

    “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想朝我来一拳?那来呀?”赵新雷眼瞥着,很屙。

    “我他妈……”那刑警扬手就来,后面的喂喂喂,拦腰的、拽胳膊的、抱人的,死拉着拽下了。

    “都带走。”赵新雷吼了句,火了。督察成队围着肇事刑警,一人揪一个,刑警也乱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着一触即发了,赵新雷可从来没有遇过到敢抗拒督察调查的警员,他上前揪住刚才发飚的那位,一拧胳膊,一个倒剪,吼着:“铐上,我看谁敢动。”

    嚓嚓铐上了一个,不料逼得急,反得凶,一堆刑警围着被铐,眦目瞪眼叫嚣着凭什么抓人,赵新雷吼着,就凭老子是督察,抓得就是你。众刑警吼着,有种你把我们全抓了试试。赵新雷火了,今天还就把你们全抓了。

    就在督察们情急之下,都拎出手铐时候,孙天鸣动了,他无法坐视了,大踏步出门,两位看他的刚一挡,却不料他悍然一个肘拳加膝撞,打得这两位细皮嫩肉的督察痛不欲生的弯下腰了,奔出了办公室,挟着愤意,气势汹汹地吼着:“住手……都住手。”

    “三队,全队集合。”

    他吼着,早看不下眼的刑警趿趿踏踏从楼道里,从预审室时、从宿舍里,黑影幢幢地奔出来了,赵新雷一见情急了,他反倒有点心虚了,指着孙天鸣道着:“孙天鸣,你想于什么?”

    “我正是我问你的。”孙天鸣瞪着眼,爆发了。

    “你们违规出警,威胁商人,纵容打砸,还有理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违法乱纪。”赵新雷针锋相对地,众督察马上集结成一片了。

    “呸,少给老子讲违法乱纪,关泽岳他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来这道街上开公司黑了不止一个人,每次进局子,前脚进后脚出………他欺负别人没事,今天受了一点欺负,你们就来给他出头来了。”孙天鸣把内幕爆出来了。

    “胡说,我们是奉市局的命令。”赵新雷驳斥着。

    “滚了你妈个逼,从案发到你们出现不到一个小时,你哄鬼呀。还他妈跟我讲违法乱纪我问你,督察的工作的条例知道不知道?你问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了,就要带走人。”孙天鸣咄咄逼人,问上来了。

    这有点越界了啊,不过是上级催办,下级拼命办而已,没想到被孙天鸣揪住小辫了,不过体制内混的,谁还真把制度当回事呀,赵新雷不屑地道着:“王局的命令,连你也要带走。”

    “你试试……公安局姓公,不姓王,冲你这句假传命令的话,老子就能把你拘了。”孙天鸣骂着,这是真话,但不符合督察工作的条例。王局肯定说了,但肯定不会签这个命令。

    “你敢。”赵新雷要摸手机了。

    “就这点本事啊?”孙天鸣不屑地看着,挖苦道:“赵新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出身,基层一年都没混够就进督察里,吃你爹老本的货,想骑到我们这些拼命的兄弟们头上,你配吗?三队每年伤残十几例,队每年大小立功十几次,你他妈居然说我们这儿是黑窝。”

    他一字一顿说着,一步一步紧逼着,赵新雷一步一步后退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些养尊处优的督察队伍和刑警的差距有多远,那人像两眼喷火,如怒目金刚一般,让他心生寒意,步步后退,退到车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强自提着勇气说着:“孙天鸣,你想于什么?”

    “问得好,你不说老子黑吗,那就黑给你看。”孙天鸣吼着,环伺一周,对着朝夕相处的队员吼着:“把他们全铐起来,查就查,把关泽岳几次案底全翻出来,看看谁是黑的,谁在违法乱纪。”

    命令下时,群起攻之,早看督察不顺眼的刑警们一涌而上,拧着、摁着、扑倒着、压制着,十位督察转眼被打上了铐子,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审讯室…

    乱了,支队得到这个消息后,紧急调拔直属的警卫,风驰电掣赶往三队。

    不独在三队,在重案队,督察审了孙羿、吴光宇、熊剑飞两个多小时,连诈带唬,排出一大堆证据,证明他们和余罪是同学、证明他们曾经是同事,籍此证明今天下午的事,是有预谋的一次打砸恐吓。

    “我没恐吓,是你们在恐吓我”吴光宇质问起督察来了。

    “打砸?我没看到啊,开车路过。”孙羿耍起无赖来了。

    “别磨嘴皮,有证据你抓我走,没证据我要睡觉。”熊剑飞嘴更牢,话都懒得说。

    两个小时把督察磨得心头火起了,这些天天和恶性犯罪打交道的警察,脾性里也沾惹上点,想让他们开口,估计没那么容易,三队出事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刚要和邵万戈商议带走人,却不料邵万戈已经带着本队的刑警把审讯室围住了,进门,二话不说:“关禁闭,写检查,交待不清楚,小心我抽死你。”

    就这么堂而皇之把人都押走了,这纯粹是做戏不是,熊剑飞走时候背后还竖着中指呢,督察领队征询似地问着邵万戈:“邵队长,这三个人我们要带走的。”

    “这个不合适,你们教育不了。”李杰指导员出面了,他严肃地道着:“我们查清问题,亲自给你们送去,您看现在这天色都晚了,几位还没吃饭……来来,我们这儿伙食不错,吃顿便饭。”

    “都看什么?”邵万戈对着一帮警员叫着:“赶紧把督察同志都请到食堂

    哎哟。软刀子更厉害啊,这些人那是请,几乎是一圈人围着,让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嘛,招待的嘛还算殷勤,就是这事情嘛,估计是办不了了。

    杏花分局,刘星星称病,躲开了,这也是个老油条了,不止一次被督察询问,每次想找到他正面询问,都得费一番功夫。

    平阳路反扒大队,林小凤还在讲下午到华泰公司的各种理由,路过,对,就是路过……我不对,我向组织检讨,我不该开着警车逛街,可我真不知道那儿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多警车泊着,我以为出了什么大案了,就停了下,看了看热闹………

    两个小时重复着这样情况,该轮着督察郁闷了。

    “叔……”

    关泽岳放下了杯茶水,对着摸牌的平国栋,附耳说了句什么。

    平国栋摆摆手,屏退了人,扔了张牌:“二万。”扔了牌,端着茶水,四平八稳地坐着。

    环境不错,很专业棋牌室,带小包、带卫生间、带茶水服务,而且很安静,他下首一位秃着头地随意扔了张牌问着:“平局,有事了?”

    “没事,三队那边,和督察打起来了。”平国栋笑着道。

    “你们警察,内部也于仗啊?”秃头的下首,是一位华发老者,取笑的口吻道。

    “窝里不斗,还跟谁斗啊。”再下首,一位发亮面白的中年人,笑着道。

    平国栋欠身摸着牌,扔出来:“四万……秦局对此深有体会啊,这个真没办法,警种多、单位多,各有各的小山头,不斗都不可能。”

    “四万哎平局,督察都压不住,这…不会出其他事吧?”秃头的道

    “现在不是怕出事,是怕不出事……还是领导有办法啊,督察一上门,那帮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刑警,一上火准得出事,一出事……那就好喽,这队长该着下课喽。”平国栋道。

    “白板……我看呀,高度不一样,处事的方式就不一样,本来矛头有可能针对我们的kt哎,这样一处置,成你们警察内部矛盾了。”老者道。

    “老栗啊,你这高度还不够啊。”另一位扔了牌,笑着道:“以我看呀,这事是针对许黑脸的吧,今年他往上提的呼声很高啊,如果在这个事上负个责任,作个检讨,丢个脸,那组织考察基本就黄了,这是领导之间的事,咱们这儿只不过碰巧点了个导火索。”

    “不过那小子真够横啊,再呆几年,肯定要成个人物啊,我外甥那么大个公司,他愣是敢带人砸了。”平国栋感慨着,这愣头青,愣得他都有点佩服了

    “放心吧,平局,您扒了他那身警服,我负责剥了他的皮。”秃头讨好地道。

    “老栗呀,上次砸你们车行的事,就该咬着他不放呀?怎么你们临了了,退了。”平国栋问。

    “哎哟,平局,我得做生意啊,你是不知道那阵势,一天去十几号特警,我那受得了,再说我惹不起许黑脸啊。”栗老板道着,有个深层次的原因他没讲,是因为女儿执意不再追究了,他也就顺水推舟息事宁人了,而且是那事证明选择没错,毕竟车行也有问题。

    “这一次,估计许黑脸也不行喽,出入娱乐场所、打砸恐吓、再加上抗拒督察调查……都是他手下人,够他喝一壶的了。”平国栋道,摸着的时候,脸上见喜,啪声一摔到桌上喜逐颜开道着:“发财,自摸……对对胡,哈哈,今天运气不错啊。”

    “平局啊,您不是今天运气不错,而是一直运气就不错,我们可都跟着沾光了啊。”秃头笑着道。

    笑声中,成撂的钞票递到平国栋手里,这些小筹码权当个乐子,就平国栋也没放在眼里,但凡打牌,主要是商量事情,推进了残牌,外甥关泽岳又给几位叔伯添水来了,这里也像个指挥中心,比如支队派出去三队了,比如支队长召开各大队长紧急会议了,比如各分局接到警车、警械清点通知了,等等之类

    作为外行也许没人能看懂这其中的深意。可平国栋懂,他知道幕后的领导在发力了,从支队到分局到派出所,都被一纸命令套上了一个笼子,有人要等着这事发酵、酝酿,等有了足够多的底牌时,会瞬间以压倒性的优势赢走所有的筹码。

    还好,他一直就站在赢势的一方,秃头讨好地把手机上的显示着“一切正常”的短信放到他面前时,他如是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