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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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5章

    第四十五章

    钟璃看着他没有说话, 眸中不自觉带了一丝抗拒。

    裴邢被她的排斥,弄得有些没面子, 他冷嗤道:“就算你想生, 也得看看我肯不肯答应。”

    钟璃悄悄松口气,“那三叔什么意思?”

    裴邢道:“就算你不喝,也肯定怀不上, 不怕身体坏掉, 你尽管喝。”

    他的语气实在谈不上好,钟璃摸了摸鼻尖, 也没敢再追问, 她自然清楚避子汤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多了肯定对身体无益, 这会儿便道:“谢三叔提醒。”

    裴邢没理她, 钟璃也懒得看他脸色, 出去让丫鬟备了水,让他也泡了泡脚,裴邢洗完, 就自顾自上了床, 脸上的神情, 多少有些冷。

    钟璃收拾完, 也小心上了床, 他喜欢睡在外面,她便从脚头爬到了里面, 上床后, 她才想起今日来了月事, 以往来月事时,第一天她的肚子总要有些不适, 许是赵大夫的药起了效果,这次来月事,竟一点都不疼,以至于钟璃险些忘记此事。

    躺进被窝后,她正欲委婉地将此事告诉他时,就见他冷着脸熄了灯,径直闭上了眼睛,竟是出奇的安分,虽然清楚他大概有些生气,钟璃也没去哄他,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额外的事,她才懒得再耗费心神。

    她也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裴邢自然没睡着,见她睡得倒是安稳,手贱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钟璃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摆脱了他的手,由平躺变成了背对着他。

    说实话,裴邢还是头一次这么早上床,本想将她弄醒,想到她今日遭遇了刺杀,指不定有多慌,他难得发了善心,只是不悦地又捏了捏她,才闭上了眼睛。

    等他睡着后,钟璃却悄悄松口气。

    明月高悬,天边染上了银辉,几颗小小的星辰,藏在暗夜中,并不耀眼,清清冷冷的夜色下,镇北侯府逐渐安静了下来,唯独梅苑,依然灯火通明。

    顾知晴学了一天的规矩,直到沐浴完,才听丫鬟说,钟璃遇到了刺客的袭击,她当即有些兴奋,声音都藏着喜悦,“看来嫌她碍眼的,不止我一个,怎么样?受伤没?”

    顾知晴最近一直在学规矩,每天苦不堪言,二太太下定了决心,要好生管束她,她当真是半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学完,晚上只想倒头睡觉,自然没功夫操心钟璃的事。

    前段时间,她恨极了钟璃,也曾动过□□的念头,只可惜,雇佣刺客需要不少银子,她的月银只有十两,她又不是个能存得住钱的,但凡有点银子,都拿去买漂亮首饰去了,自然没多余的钱花在钟璃身上。

    这会儿听到钟璃遇到了刺客,她很是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就此丢掉一条小命。

    顾知晴累了一日,腿都是酸的,问完,便懒洋洋歪在了床上。

    明杏回道:“听护卫说,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顾知晴撇唇,“她倒是命大。”

    室内燃着两支蜡烛,见她上了床,明杏熄灭了一根,随即才道:“听说她身边有不少护卫,还活捉了刺客,也不知能不能查到背后的买主,幸亏主子没对她动手。”

    顾知晴嗤笑道:“她倒是聪明,竟还偷偷培养护卫。”

    明杏没接这茬,劝道:“主子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实在没必要拿她当回事,听说郑氏有意让李洺然娶她,她若真嫁给李洺然,以陆公子的品行,绝不会再惦记她,姑娘只需再多点耐心就行。”

    顾知晴虽瞧不上李洺然,却也清楚,他的才学、家世皆不错,她忍不住有些泛酸,真不知钟璃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的怎么都心悦她?

    她有些不忿,只觉得男人还真是看脸!不过钟璃若能早些定下亲事,对自己来说也算好事。

    明杏说得对,届时,陆衍睿确实不可能再惦记她,想起陆衍睿,顾知晴不由咬了咬唇,突然很是泄气,上次见面,他对她那么凶,也不知何时才能对她改观,还有母亲,根本不同意她嫁给陆衍睿。

    顾知晴很是心烦,也不知这个规矩,何时能学到头,“母亲也是。”

    若无需学规矩,她总能寻到借口出府,说不准已经令陆衍睿对她改观了。

    明杏最是了解她,瞧见她的神情,赶忙宽慰道:“主子先好好学一段时间,改日好好求求太太就行了,太太最是疼您,总不能一直拘着不让您出府。”

    被她劝了劝,顾知晴心中的郁闷,才散去一些,她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静以待毙,干脆吩咐道:“你悄悄将钟璃遇刺的事,告诉李洺倩的丫鬟。”

    *

    钟璃心中惦记着事,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裴邢拥在怀中。

    她不仅枕在他手臂上,脸颊也贴在他胸膛上,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态令钟璃怔了许久。

    她忍不住动了一下,想拉开一点距离,谁料下一刻又被他搂住了腰肢,怕将他吵醒,钟璃没敢再动。

    这一晚,她都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时,才又眯着,等她彻底清醒时,裴邢已经离开了。

    见她有些昏昏欲睡,秋月道:“主子不若再歇息一下吧,老太太那儿,奴婢派人去说一声就行。”

    钟璃摇头,“不必。”

    收拾妥当后,她便去了养心堂,一连两日,她都没歇息好,眼下的黑眼圈,比昨日还重一些,钟璃没有上妆,还特意穿了一身素白色锦裙,神情显得异常憔悴。

    老太太原本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得知她来了,连忙让丫鬟将她迎了进来。

    少女眉宇间染着清愁,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端得是我见犹怜。

    老太太有些心疼,连忙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昨日才刚受了惊,怎地又跑了过来?不是让小玫跟你说了,最近都不必来请安?你呀。”

    老太太说着,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钟璃笑了笑,“这不是怕您担心嘛,昨个状态实在不好,也没敢来见您,干脆今日来了。”

    见她这般懂事,老太太愈发有些心疼,越想越觉得这丫头不容易,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

    钟璃自然乐见其成,老太太若是心疼她,日后也方便她行事,其实她甚至想过,要不要真受点伤,来个苦肉计,一想到承儿会担心,会害怕,她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担忧退下后,老太太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听说你还有不少护卫,好在有他们护着,你何时买的这些护卫?”

    钟璃早想好了措辞,道:“都是张妈妈让青松买的,我之前都不知道,护卫跳出来时,我也着实吓一跳,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料竟逃过一劫,张妈妈说,母亲年轻时,就险些遇见坏人,好在侯爷救了她。她怕我也遇见歹人,才私下买了护卫,为了护着我,她几乎花光了自个的积蓄。”

    钟璃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是我不争气,让她老人家担心了,她这个年龄本该颐养天年,为了我和承儿,才留了下来,谁料私下又为我做这么多。”

    她说着,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将眼泪逼了回去,瓮声瓮气道:“让您见笑了。”

    老太太心疼得不行,“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她之前伺候你母亲时,就再尽心不过,有她护着,也是你和承儿的福气,日后你好好孝顺她就行。”

    钟璃郑重点头,随即才提起昨日的事,“也不知是谁,竟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现在我只庆幸因天气不好,才没带上承儿。若是承儿也随我一道去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眼眶又不自觉红了。

    老太太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哎呦,快别想了,已经过去了,你和承儿都没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见钟璃没怀疑什么,老太太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心情更沉重了,想到未必是那人做的,老太太才勉强打起精神。

    不知不觉已到辰时,今日是个晴天,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暖暖的阳光,驱散了昨日的阴霾,室内也一片亮堂。

    钟璃正与老太太说着话,就见丫鬟进来通报,说顾知雅来了,顾知雅一进来,就满怀担忧地看向了钟璃,“一进府,就听说你遇到了刺客,可有受伤?”

    她脸上的神情异常关切,眸底也满是关心,老太太不动声色窥了她一眼,一时竟没能瞧出她是否在伪装。

    钟璃福了福身,“谢谢雅姐姐关心,昨日有惊无险,不曾受伤,让姐姐挂念了。”

    顾知雅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好在没事,刚刚乍一听说,吓我一大跳,瞧你憔悴的,赶紧回去歇息吧,祖母仁慈,你就算不来请安,她老人家也断不会挑你的错。”

    钟璃笑了笑,没接这茬,老太太对钟璃道:“璃丫头赶紧回去吧,承儿若是醒了,找不到你,一准儿着急。”

    承儿就像个没断奶的小奶娃,自打母亲去世后,他对钟璃便格外依恋,之前,每日都得钟璃哄着才肯起床,晚上入睡也是,没有钟璃哄着,他根本不睡。

    见她提起承儿,钟璃眸中才多了一丝孩子气的笑,“她现在有了玩伴,一睁眼都是跟小泉玩,都不稀罕我这个姐姐了。”

    前两日,钟璃特意将小泉和小香带给老太太掌过眼,两个小孩都很机灵,跟承儿处得也好,老太太也挺喜欢的,闻言笑道:“早该给他找两个玩伴,咱们之前也没想到这事。”

    钟璃闻言却叹口气,“承儿虽喜欢,但……也怪我思虑不周,当初之所以选了小香,是觉得多个细心的小女娃,更能妥善照顾承儿,谁料外面却……我都在想要不要把她送走。”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后宅的浑浊,连忙追问了起来,“丫鬟小厮又嘴碎了?”

    以往顾虑她的身体,钟璃都是能瞒着就瞒着,如今既打开了离开的主意,她自然需要老太太对承儿的心疼,钟璃眼眶有些发红,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别开脑袋没有说。

    她控制住眼中的泪后,才冲老太太道:“祖母且好好休养吧,话赶话,我才没控制住,承儿还在等我,本不是什么大事,实在没必要烦您,我先告退了。”

    她说告退,就告退,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顾知雅在一旁看着,眸中不自觉带了讽刺,只觉得她这演技还真是炉火纯青。她总算明白了,她一个继女,是怎么获得老太太的喜爱的。

    老太太这头却上了心,想到当初在学堂时,那群十来岁的孩子不仅喊承儿小傻子,还挑着蛇去咬他,硬生生将他吓得大病一场,老太太着急忙慌地,对嬷嬷道:“你去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钟璃这些年很会来事,来老太太这儿请安时,对她身边的人都很尊敬,之前得知张嬷嬷总膝盖疼时,还特意给她抓了几包药草,泡了一半时间后,张嬷嬷的风湿都好了大半,这几日下雨时,也不像以往疼得站不住。

    张嬷嬷本就喜欢她,这会儿忍不住替钟璃说了说话,“肯定是那帮爱嚼舌根的丫鬟,又胡说八道了,之前就有丫鬟,不拿她当主子,说她一个外人,若真识趣,早该收拾包袱走人,说她也就罢了,还揪着小少爷摔坏脑袋的事不放,有一次,老奴都听了个正着,说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一个奴才,竟也敢背后非议主子,可见她们多猖狂。”

    老太太心中一沉,光阴一天天耗去,她早就老了,府里许多事,都力不从心,给钟璃的照拂自然少之又少,那丫头却几年如一日,来她跟前侍疾,她一时又心疼又自责,“璃丫头就这么忍了?”

    张嬷嬷道:“不忍还能怎么着?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还能发卖了这些丫鬟不成?她若真这么做了,府里处处都是敌人。”

    见主仆二人,将她忽视了个彻底,顾知雅捏紧了帕子,她实在不想帮钟璃说话,若一直沉默,难免会令老太太多想。

    这会儿她便也开了口,“底下这些人,一个个全是看碟下菜的。确实欺人太甚,别说璃妹妹备受欺辱,就连霖儿去了庄子上后,也受尽了委屈。”

    她这话一出,果然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霖儿也受了委屈?”

    顾知雅趁机好一番诉苦,全然不提,他杖毙丫鬟小厮的事,顾霖是镇北侯头一个孩子,也是老太太的大孙子,她自然疼得慌,闻言,更加愤怒了,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道:“当真是奴大欺主!”

    因用力太大,她掌心都红了,满是皱纹的手,止不住地轻颤,一激动就咳了起来,章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顺她的背。

    顾知雅也赶忙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冰种翡翠喜鹊报春茶具,亲自给老太太倒了杯温水。

    老太太又咳了一阵,才接住这杯水,慢慢服了下去,才对顾知雅道:“不行就将霖儿接回府,一直在外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一帮子奴才竟然欺辱主子,当真是可恨。”

    顾知雅怕她真将顾霖召唤回来,才连忙换上一张笑脸,“祖母不怕,还有我护着呢,那些胆大妄为的奴才,我已敲打过了,就让霖儿再反省一下吧,务必要让他改过自新,不然爹爹肯定也不放心将世子之位传给他。”

    老太太叹口气,想到顾霖好歹有顾知雅护着,钟璃姐弟俩却没什么靠山,她心中又有些难受,转头对张嬷嬷道:“你去查查,是哪个丫鬟在胡说八道,胆敢背后嚼舌根,这等丫鬟就该发卖了,决不能助长此风气。”

    张嬷嬷应了一声,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顾知雅眼眸微暗。

    *

    钟璃回到摘星阁后,就去审问了一下那两位刺客,她特意将两人分开审的,一个仍关在柴房,另一个则关在了耳房,果然如珞瑜所说,两人根本没有招供的意思,甚至试图咬舌自尽,最后被珞瑜卸掉了下巴。

    钟璃审问了小半个时辰,就换了护卫,四个护卫轮班审,丝毫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一整日下来,一滴水都不曾喂给他们,连晚上也是如此。

    见钟璃没有用刑的意思,珞瑜原本还觉得这般审问不会有丝毫结果,第二日醒来,就瞧见了这两位刺客精神恍惚的模样,她隐约察觉到了此举的高明。

    她还特意围观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刺客,困得上下眼皮直颤,欲要闭眼昏睡过去时,护卫直接舀起一碗凉水泼在了他脸上,刺客打了个哆嗦,又清醒了过来。

    珞瑜便也没再过问,总觉得这般下去,他们招供是迟早的事,经此一事,她对钟璃的印象都拔高了一个层次,以往只觉得她性子温柔,待人和善,是个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小姑娘,这一刻,她却觉得,她也是能扛事的,难怪主子没插手这事。

    经过调查,老太太那儿倒是得知了丫鬟们都议论了什么,见她们一口一个小傻子,老太太气得手都是抖的,她不仅让张嬷嬷将这两个丫鬟发卖了出去,还让她给顾知晴带了话,让她好生约束一下院中的人。

    二太太得知此事后,自然又狠狠骂了顾知晴一顿,顾知晴险些气死,只觉得天降横祸。二太太喊她去道歉,她也不肯去,委屈地直掉眼泪,趴在被窝哭了一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二太太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亲自往摘星阁跑了一趟,亲自探望了一下承儿。

    二太太是个八面玲珑的,一向会来事,钟璃并不讨厌她,对她也很尊敬,两个人说了说话,她才恭恭敬敬地将二太太送走。

    刚送走二太太,钟璃就收到了李洺倩和郑菲凌的拜帖,两人得知她遇刺后,想过来探望她。

    其实不止她们有探望钟璃的念头,得知她遇到刺客后,萧盛也有些心惊,当即来了摘星阁,萧盛钟璃可以不见,李洺倩和郑菲凌,她却不好拒绝。

    得到她的回复后,两人就乘坐马车来了镇北侯府。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很适合出门,她们下马车时,日头逐渐偏南,耀眼的阳光将镇北侯府照得暖洋洋的,一想到钟璃遇刺的事,两人却觉得背脊生寒。

    李洺倩和郑菲凌年龄都不大,两人见识虽多,毕竟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根本没想到身边的人,竟会遇到刺客,下了马车后,两人还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眼,唯恐又有刺客跳出来。

    得知两人到来时,钟璃亲自出院门迎接了一下。

    瞧见钟璃后,李洺倩胆战心惊地握住了她的手,“幸亏你命大,才逃过一劫,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竟这般狠心,天子脚下,竟如此无法无天。”

    钟璃挽住了她们的手,带着她们进了室内。

    郑菲凌也表达了她的担忧,劝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务必要小心,能不出府就别出府,凶手被捉拿归案之前,你都要谨慎些,以免他们再次出手。”

    钟璃一一记了下来,感激道:“谢谢你们前来探望。”

    她一直没什么朋友,见李洺倩和郑菲凌都拿她当好友看,钟璃自然感激。

    李洺倩皱了皱鼻子,笑道:“是朋友就甭这么客气,希望官府办事效率高一些,尽量早日抓到凶手,等到端午节,咱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去看赛龙舟了。”

    钟璃也弯了弯唇,“承你吉言。”

    她遇刺的事,也就府里的人知晓,钟璃留了个心眼,特意打听了一下,她们是怎么得知的此事,见是顾知晴身边的丫鬟说的,钟璃怔了怔,一时没明白,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简单坐了会儿,就提出了告辞,见钟璃想送她们出府,李洺倩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拦住了她,“哎呦,你可别,万一门口有刺客怎么办?你就好好在府里呆着吧,镇北侯府守卫森严,那些人肯定闯不进来。”

    她眸中满是关切,钟璃心中不由一暖,笑道:“那好,我不送你们了,咱们下次有时间再聚。”

    郑菲凌一派温柔,闻言笑道:“这就对了,快回去吧。”

    钟璃让秋月和夏荷送的她们。

    *

    镇北侯那边的调查,并非一帆风顺,他的属下下了狠手,那两个刺客却是硬汉子,之前显然也受过专业培训,愣是一一坚持了下来。

    下午时,官府那边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被钟璃送到官府的那位刺客竟是自尽了。

    钟璃得知此事时,并不算意外,官府里的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刺客,她没再往官府送人,实际上,她也没指望官府,之所以往官府送了一个刺客,一是正常人遇到刺客,第一反应肯定是报官,二则是想表明一下彻查此事的立场。

    第三日时,镇北侯和钟璃这边,各有一个刺客开了口,他们实在有些撑不住,精神险些崩溃,哭着喊着,只求一个痛快,两个刺客,都不曾见过雇主,只吐露了他们的组织,以及组织的据点。

    镇北侯这才又去了官府,带兵直接杀到了刺客的老窝,可惜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个十分谨慎的,见手下没回来复命,便直接弃掉了这个据点,带人转移走了。

    他们又查了一天,依然没有眉目,见钟璃整日愁眉苦脸的,裴邢自然有些不快,他还巴巴等着她的荷包呢,一个荷包,她绣了三日,竟还没绣好。

    他等得实在不耐烦,干脆将属下喊到了跟前。

    这段时间,他一直派人盯着这些刺客,自然清楚他们转移到了哪里,他让属下伪装成某一个刺客,露出一些马脚,镇北侯顺着他,追到了新据点,带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镇北侯之所以对此事这般上心,其实是源自身边人的提醒,他自然不清楚,这人也曾承过钟璃的情,这才在钟璃的恳求下,隐晦地提醒了镇北侯一句。

    经过他的提醒,镇北侯犹如醍醐灌顶,确实,钟璃一个闺阁女子,又能得罪什么人?先是顾承出事,接着是钟氏出事,说不得钟氏的病真的另有隐情。

    究竟是谁想杀钟璃,这无疑成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他压根就没往顾霖和顾知雅身上联想,在他眼中,顾霖虽骄傲自负,却没心机,至于顾知雅,一个弱女子,又哪里会这般胆大狠毒。

    这几日,他都没睡好觉,每日都会梦到钟氏,她也不说话,只是哀伤地注视着承儿,望向他时,目光却透着疏离。

    他又想起了钟氏去世前那段日子,两人之间竟是没了半分交流,她日日守着承儿,神情憔悴,眼神哀伤,令他一度觉得心碎。

    捉拿到头目后,他终究还是撬开了他的嘴,让人画出了黑衣少年的画像,展开了全面搜查。

    见父亲竟真查到了玄清身上,顾知雅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有些慌,章嬷嬷劝了又劝,她才勉强稳住心神。

    钟璃得知这个好消息时,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如今画像都出来了,他那么一个大活人,追查到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他服毒自杀,他生前接触过什么人,为谁效劳,只要肯耐着性子查,肯定能查出一些。

    夜晚,裴邢回府时,见她没再紧蹙着眉,心情也好了一分,沐浴完,他就斜靠在了床头,开始提要求,“既然心情好了起来,就赶紧把那个荷包绣完。”

    钟璃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了针线筐里的荷包上,这三日,她有些忙,便没绣,荷包上的麒麟,还是只有颗脑袋。

    她怔了一下,才忍不住看向裴邢。

    裴邢慵懒地扬扬下巴,啧道:“没见过做事这般懈怠的,一个荷包,绣了几日,都没完成,若是真急着用,谁有耐心等你?”

    他的抱怨很是理所当然,那张俊美的脸,也多了一丝嫌弃,很是不满的样子。

    钟璃不笨,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见他竟是误会了,她神情有些古怪。

    她何时说了这荷包是送给他的?荷包本是私密之物,一般情况下,除了亲人,女子只会送给心上人,他们又不是情人,她作甚送给他荷包?

    裴邢一直看着她,自然瞧见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愕然,裴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心中无端冒起一股邪火,“不是送我的?”

    裴邢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一时大脑都有些空白,脱口而出道:“钟璃,你胆敢背着我勾引野男人?”